气瘿也并不难治,疏肝补肾,解郁消肿即可。
绝用不上大半年来治病,若说是因为这病有碍观瞻怕反复了须好生观察倒说的通。
可为什么刘得不告诉她是气瘿?
难不成她以后还能拿这个笑话问雪不成?
她又不是两三岁不知事的顽童。
而且最重要的是,正如羽年所说,为什么问雪养病的地方要瞒着?就连她家里人都不知道。
莫不是生了什么能传染的大病?
为了怕引得人心惶惶,才说是气瘿
若是如此,王宫中该有所防范措施才是啊。
和问雪住一个屋的踏梅为了慎重起见,也该隔离观察。
但,并没有。
大舅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绝不可能这般掉以轻心。
而且依着她谨慎的性子,问雪就是痊愈了也不可能再回来服侍刘得了。
可重阳节时,刘得分明说了等问雪再休养些日子就让她回来。
问雪究竟生的是什么病,又为什么要瞒着?
刘得又为什么关心她讨不讨厌问雪?
羽年的这一查,并没有解开郭圣通的疑惑,反倒让这谜团雪球般地越滚越大。
郭圣通攥着衣襟兀自出了神,她在这中间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为什么会牵扯到她的好恶?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可郭圣通把那答案硬按了回去,她不愿把什么事都会坏的方面想。
她相信刘得对她的心意是认真的,她相信她嫁给他,他必会珍之重之。
这世间,除了阿母和弟弟,没有人天然就有义务和责任要爱她。
她很珍惜这份心意。
就算她如今已经有了悔婚之心,却不愿因为刘得失德趁机悔婚,而后还让他内疚自责。
她不需要这份便利,她只想坦荡荡地承认她对他无意就好。
她垂下眼帘,长而纤细的睫毛覆盖下来。
羽年看不清她眸中的情绪,只是因为她的沉默而沉默。
暮色渐渐深沉,羽年悄然起身逐一点亮屋中的连枝灯。
橘黄色柔和的光落在郭圣通脸上肩上,给她披上一层清浅的光影。
她的五官在灯下看来愈发明丽,羽年虽对问雪的事泛着嘀咕,却不妨碍她在心底满是骄傲地想:女公子真是长开了,一天比一天好看。
良久之后,郭圣通终于从沉思中抽离出来。
“叫人去我二舅那传信,就说我明天想去见他。”
不论怎么样,她还是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不然,她总忍不住在心底猜度。
至于,那面纱揭开后于她是好是坏,到时候再做计较吧。
如果刘得想瞒住真相,那这事单靠她自己,是查不下去了。
说给母亲自然是可以,但若真是她小人之心,那倒还好。
若不是呢?
她还没想好如何应对。
只有二舅可以帮她。
不论谜底是什么样,他都会为她保密,也会理解她想要悔婚的心情。
与其将来在委屈和辜负里过一生,不如早日放开彼此。
羽年应诺退下后,郭圣通也没了读书的心思。
她披了褙子,踱步到廊下。
漫天繁星闪烁中,一轮明月悬在屋檐上。
秋风拂来,颇有些寒意。
桂花香沾染上这冷意后,又别是一番滋味。
郭圣通微闭上双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但愿是她小人之心。
(战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