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易眯起眼睛来,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他倒要看看那武信侯敢不敢露面。
若是不敢,那他从此后就失了威严。
若是敢,真好让他来教训教训他。
不过就那个文弱白净到胜过女人的武信侯,他料想他也是不敢的。
想来他即便知道了,也只能缩在营帐中发脾气。
文成易笑了笑,踱步出了院门。
却听得有刀锋划破空气,笔直落到他跟前。
身后跟着的士兵们倒抽了口凉气,全愣在原地。
文成易抬眼望去,是那个从武信侯孤身北上便跟着他的邓禹。
邓禹身后站着身姿挺拔如松的刘秀,正冷冷地看着他。
文成易笑,用手拨开刀尖:“这大半夜的,武信侯怎么还不歇息?”
刘秀灿若繁星的双眸中冰寒一片,“文成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文成易不以为然地笑笑,“我倒真不知道,您有话就请直说。”
说话间,他就要从刀锋间走开去。
邓禹手腕用力,把刀往前逼近了两寸。
那尖锐冰冷的刀锋立时划破了文成易的肌肤,阵阵刺痛中淌下血来。
文成易蹙眉,“您这就过了吧?”
刘秀笔直望向他,只是那目光却不像落在他身上,而是穿透了他落在极远的地方。
文成易被他看得心下发毛起来,正要再说句话时,刘秀开口了。
他嗓音清冷,语气坚决。
“杀!”
文成易被镇住,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刘秀。
“进城前,我曾下过严令。
你既不从军令,便要为三军祭旗,以明正法规。”
他说罢这话,便转过身去上了马。
邓晨趁着人不注意,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压低声音低声说道:“你这便是彻底和谢躬撕破了脸,于大局没有什么好处。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再等等吧。”
刘秀偏过头来看邓晨,双眸幽邃宛如宁静的大海。
邓晨便由着他瞧,他知道他这个妻弟已经听够了叫他忍耐的话。
但想成大事,便要能屈能伸。
哪能事事都由着性子来呢?
文成易见刘秀怔住,被他那句“杀”惊得扑通乱跳的心又落了回去。
他忍不住抿着唇笑了起来,这个刘秀说的掷地有声荡气回肠的,真叫他做又瞻前顾后起来。
但想想,若不是能忍能让,只怕他也早去地下和他那大哥团聚了。
他抬起脸来,用食指和中指捏住了刀尖往旁边挪。
他轻笑着问邓禹道:“没看出来你家主子不敢——”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得铮然一声脆响。
刘秀霍然拔刀,银白色的刀贯穿了他的身体,嫣红的鲜血飞溅出来。
刘秀笑笑,收刀回鞘中,血溅了他一身,他也毫不在乎。
事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文成易轰然倒地。
文成易在阵阵剧痛中,只觉得眼前渐渐模糊。
眼前站着的人嘴里一张一合地还在说着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清了。
在意识彻底消失前,他猛然想起他嘴中那个文弱不堪的刘秀是在昆阳之战中以万人破百万的刘秀!
只是他实在生的太好,脾气也好。
时日一长,文成易竟忘了刘秀是浴血奋战杀出来的。
等到谢躬听了回禀,匆匆赶来之时,文成易的尸体已经冷透了。
他积压了许久的怒气砰然就爆发了,他嘱咐人好生收殓文成易后便翻身上马去了刘秀那兴师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