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年不明白她怎么由祭祖起了追忆过去之心。
“你见过我叔叔吗?”
这下羽年明白了,殿下是拜祭父亲想起了多年没有音信的叔叔了。
她摇头:“没见过。”
她见殿下特意问起,便又绞尽脑汁了回忆道:“二公子从没到府上来过,翁主也不搭理他,只在年节时让人送些节礼过去。
我当时年纪小,便拉着红玉问是不是二公子和翁主关系不好?
红玉没有回答我,只再三叮嘱我不要在您面前说起二公子来。
我想,这也是翁主的意思。
大人不和归不和,总不能让您受影响。”
不是这样。
母亲是怕她想起旧事来。
郭圣通心头发堵,好半晌才又说出话来:“你知道二婶母娘家在蜀中哪吗?”
羽年摇头:“婢子不知道。红玉和绿萱应该知道。”
她觑着郭圣通的脸色问道:“您是想把二公子一家接到洛阳来吗?”
郭圣通不置可否。
羽年便急起来,“婢子知道殿下至亲血脉不多,可……”
她嗫嚅着嘴唇,“翁主似乎真不怎么待见二公子。”
她说到这便止住了话音,但意思却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母亲和叔叔,当然是选母亲。
郭圣通终于笑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眼眸低沉下来,“照我的话去办吧,找到他们了也不必惊动他们,把他们的近况打探清楚了回来报我就是。”
尊卑有别,羽年到底只能应声是。
郭圣通望着父亲的牌位,呆呆又立了两刻多钟。
等着刘秀和刘疆父子回来时,郭圣通的情绪早恢复正常了。
其实她本来就是心下过尽千帆面上却不动声色的性子,只是涉及到亡父她究竟没法不动容。
出去祭祖,自然歇不了午。
刘疆一回来就嚷困,郭圣通赶紧叫人给他洗漱铺了被让他睡下。
刘秀也累着了,不过精神头好的很。
郭圣通问他要不要睡会,他说不用了,又问她祭拜过祖先没有。
她点头:“羽年在侧殿布置了。”
他拔脚便往侧殿去,“朕是刘氏子孙,也是郭氏婿,得祭拜祭拜。”
郭圣通瞧着他虔诚地拜下,唇边漫上了淡笑。
*****
下元节后,秋意越发明澈。
风渐凉,郭圣通不再暮时带刘疆出去,而是改在了午后。
刘疆人小胆却大,就喜欢登高。
只要出门就嚷着要上复道,郭圣通也爱把全宫景色尽收眼底的感觉。
昨日夜里下了场雨,落的空气湿润又清新。
刘疆迈着胖乎乎的小短腿在复道上来回跑动着,时不时叫一声母后。
郭圣通也不嫌烦,始终轻声应着。
孩子似乎都有有事没事喜欢叫母亲的毛病。
她的手不自觉攀上了肚子。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会是什么性格?
她凝眸望向静默在阳光下的万重宫阙,眉间舒展。
忽见一人从廊下远远走来。
隔这么远郭圣通都能瞧得他紧蹙的眉头。
是邓禹。
前次虽收弘农郡到底用的是景丹,但刘秀还是叫了他回来。
邓禹自回来后便有些怏怏不乐,刘秀私下里还叫她宽慰宽慰邓禹夫人林氏,让邓禹不要多想。
可是怎么能不多想呢?
延岑赶跑了刘嘉,自称武安王后,进兵武都。
虽接连吃了两次败仗,但却在杜陵大破赤眉军逢安部。
听说,赤眉军折损了足有十万余人。
虽是因突围不成的李宝被迫投降后做了内应,但天下人向来只看结果而不看过程。
赢了就是赢了。
关中各割据势力纷纷望风而降,延岑风光一时无两。
邓禹自尊心极强,林氏告诉郭圣通,他暗地里念叨说这样的人都能大破赤眉,那岂不是说他邓禹连延岑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