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十七年的二月,春意已从开的热热闹闹的迎春花间流淌了出来。
郭圣通披着鹤氅站在廊下赏花,那鲜亮的嫩黄色让她想起漆里舍来。
出阁前的日子真是叫人怀念,真真正正的无忧无虑啊。
她叹了一口气,又不自觉仰头望了下天。
今天是二月二十八,二月的最后一天。
自进了二月,她便越发焦躁难安。
明知道有把刀悬在头上,却不知道刀什么时候掉下来,真是太折磨人了。
她如坐针毡地熬到月中后,已经开始盼着月食了。
早来早解脱啊!
这一盼盼到了二月尾也没有日食,她又忍不住生了侥幸心:会不会就这么过去了?
也不是不无可能是吧?
于是每熬过一天,她夜里睡下时都得把满天神佛感谢一遍,虔诚地祈求他们能继续保佑。
是,她当初是跳着脚不信这些神神鬼鬼。
但不得不说,信一信的确能给人带来极大的心理安慰。
绿油油的嫩草在微寒的春风里轻轻摆着手,温煦的阳光照亮了天地。
空气湿润又清新,正是一年中顶好的时光。
若是往年,郭圣通会兴致勃勃地张罗吃香椿挖竹笋。
今年实在没有心情,卫国磨了她几回,她一直都说过两天过两天的。
自从那梦境一股脑把前世的一切都告诉她后,她并不再忧心自己的处境。
可刘秀怎么办?
一旦日食,他会极其被动。
这老天爷也真是。
好端端地凑什么热闹。
她深吸了口气,抿紧了唇。
还有两个时辰就天黑了。
“母后……母后……”
她转过身去。
是卫国。
五岁的小女孩生的粉雕玉琢,眼波流转间灵气毕现。
她拿着把小锄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跑过来:“母后,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今天去挖竹笋吧。”
她见郭圣通又要开口拒绝,就跳脚:“母后,您再拖就长成竹子了。”
行吧。
说的有道理。
左右也是站着干着急,不如找点事干,一晃两个时辰也就过去了。
再说了这天要日食,也不会因为被你盯害羞了就不日食了。
还是心态放平的好。
她笑了笑,叫青素去取了锄头来:“行,我们去挖竹笋。”
卫国一下咧开了嘴:“晚膳我要吃油焖竹笋。”
嫩笋尖焖过后,鲜甜脆爽。
单这一个菜,就能吃完一碗饭。
而自己亲手挖出来的竹笋,吃着更有满足感。
早春的泥土湿润松软,挖起竹笋来惬意非常。
母女两不大会功夫便挖了一竹筐竹笋。
送去少府吩咐添菜后,郭圣通就道:“够了吧?”
卫国贪心不足,还要挖。
“再留着,长老了就柴了。
多的叫少府腌成酸笋嘛。”
郭圣通就忍不住笑。
“行,那就接着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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