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信陵君点了点头。
“传令,大军停止入关,就地扎营!”乐乘望了眼天色,转身吩咐了一声,便随着信陵君走下城楼迎接春申君去了。
当晚,三国联军便在函谷关内外扎起了连绵大营,乐乘更是在关城幕府中大设酒筵。及至酒罢,乐乘醉醺醺地对春申君和信陵君言道:“今夜早些休息,明日便趋兵咸阳。”
两位公子于是拱手道别,相互搀扶着回营就寝去了。
到了二更时分,只听四处金鼓齐鸣,杀声震地。联军将士在梦中惊醒,人不及甲,马不及鞍,更兼黑夜不明所以,一时间自相践踏,死者不计其数。乐乘还在醉中,迷迷糊糊地被卫士们拉出帐外,冷风一吹顿时清醒过来,眼见情势不妙,赶忙提刀上马,慌慌张张地被众卫士簇拥着往关外冲去。
当杀声响起的同时,站在崤山最高峰瞭望战局的蒙骜,望了眼风势,然后把一挥手:“放火!”
秦军一声呐喊,从后面推出了几十桶火油,点燃后便朝着驻扎在关外山谷中的楚军大营滚了下去。灼热的火舌与飞扬的火屑伴着数以万计士兵惊慌恐惧的惨叫声,仿佛地狱一般。楚军将士尚未回过神来,山塬上又是一声呐喊,巨大的圆石便漫山遍野地滚了下来。有的大石与山岩碰撞,竟是凌空弹起,让人无处可躲。
当此时,秦军铁骑从两侧山塬漫山遍野地冲杀了下来,一时间函谷关内外到处蜂拥溃逃的三国步兵便成了秦军铁骑的剑桩,寒光闪闪,惨烈的哀号响彻遍野!
乐乘在乱军中一路飞窜,行至一片山林时,身边已无一人,周围更是一片静谧。这让乐乘心中愈发不安起来,正要催马回转,只听得一声号角,顿时伏兵四起,数千秦军弓弩手如铁桶一般把乐乘围在了正中,口中更是齐声高喊着:“生擒乐乘!生擒乐乘!”
乐乘一惊非同小可,当即跌倒下马,竟昏死了过去,数十名秦军一起呼啸上前,便欲捉拿乐乘。就在这危急关头,不知从何处忽地冲出一支百人马队,飞一般地从背后杀进了秦军阵中,秦军一时没有防备,慌乱中,不得不闪出一条道路。百人马队迅速拎起地上的乐乘,又似旋风一般飞驰而去。
待到马队走远,秦军这才反应过来,乱箭齐发,却再也追赶不上了。
就在此时,春申君与刚刚会合的信陵君亦一路收拢着残兵,向着谷口撤离。在大火的照耀下,一群衣盔不整的败军正以最快的速度,穿行于山谷之中。奇怪的是,谷口山头上密密麻麻的秦军竟没有杀出,只是冷眼看着脚下溃逃的士兵,不时地放出几支冷箭。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死里逃生的信陵君和春申君刚出山谷,便大喊了一声:“侥幸!”而后匆匆道别,各领残部回国去了。
……
“吾在何处?”乐乘幽幽睁开眼睛,呻吟般地问道。
“野王大营!”一个声音冷冰冰地答道。
乐乘赶忙抬头,一眼就望见了不远处,背朝自己的上将军赵括。
“上将军……”乐乘挣扎地爬起身,一把扑倒在赵括膝边,放声大哭起来,“三十万大军啊!整整三十万……全没了……”
赵括亦不回头看乐乘一眼,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把乐乘给我捆起来,押赴邯郸!”
数名大汉顿时拥上前,七手八脚地把乐乘捆了个结实,然后推上了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
“谢上将军!”乐乘站在车上,回身朝着赵括深深一躬,马车便辚辚启程了。
望着远去的马车,赵括长叹了一声,然后对着中军司马问道:“溃军收拢了多少?”
中军司马匆匆答道:“仅有三千。”
这时,有游骑飞驰来报:“禀上将军,冯籍将军血战一日,尽数覆没,秦军二十万已过伊阙山口,离野王仅有五百里了。”
“二十万?”赵括憔悴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上将军,秦王蜀地秘密调兵十五万,连同函谷关守军,确是二十万。”赵彦低声道。
“末将断后!上将军先走!”大将勒义大急道。
不想赵括冷笑一声道:“你断后?还不被秦军活吞了去?”
“可……”勒义还想再劝,却见赵括把脚重重一跺,恨恨言道:“我军已无退路,死战或有生机。传令三军,车城圆阵以待秦军!”
“诺!”众将脸上顿是一片肃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