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真相的赵王急召来平原君商议对策,平原君不置可否地答道:“不论谣言是否属实,皆当送其母子归国。”
“此话怎讲?”赵王不禁惊讶地问道,“如此岂非可惜。”
“赵姬母子留赵,一无所用,若放其归国,或有助于乱秦大计。”平原君摇着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赵王沉思了良久,方才拍案而起:“便依王叔,即刻送赵姬母子归秦。”
就在此时,秦国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老秦王薨了!
吕不韦得知老秦王死讯正值深夜,匆匆赶到安国君府,只见安国君正靠在坐榻大枕上,不停地喘着粗气,纲成君蔡泽与嬴异人已然肃立在一旁了。
见吕不韦到来,安国君长叹了一声:“先王骤然离世,又逢大灾之年,国中一片乱相,却该如何是好?”
“太子已是事实秦王,当有主张也!”吕不韦一改平日的谦和,正色言道。
“老夫何尝不知?”安国君无奈地摇了摇头,“奈何病体沉重,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听父亲这么说,嬴异人赶忙开口道:“国难当头,子楚愿为君父分忧。”
“哦?”安国君抬起了脑袋,“吾儿有何谋断?”
“君父,子楚以为当暂缓国葬礼,即刻开仓赈灾,以安民心。”嬴异人没有丝毫犹豫,慨然言道。
安国君苦笑着摇了摇头:“国葬似可暂缓,然公然赈灾违背百年秦法,此举饮鸩止渴,后患无穷也!”
“安国君……”开仓赈灾的提议本是蔡泽和嬴异人事先商议好的,不想却被安国君一口否决,蔡泽心中不禁大为焦急。
安国君抬手止住了蔡泽的言语,对着吕不韦问道:“吕公怎不说话?”
“在下区区太子府丞,国政大事不敢妄言。”吕不韦拱手推辞道。
“说说无妨。”安国君深知吕不韦的才能,殷切的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无可奈何,吕不韦只好开口言道:“恕不韦直言,目下断不可开仓赈灾!秦人自有囤粮传统,故非民饥荒,惟地饥荒,当今乱相在朝而不在野……”
“吕公便说如何是好。”安国君黯淡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亮光,忙不迭地坐起身子,打断了吕不韦的话。
“太子即位称王,官府治灾救地,便可安然无事。”
安国君眉头一皱:“此事不妥也!国葬未成,嬴柱如何称王?”
嬴异人劝道:“君父,吕公所言极是,非常之时,不可拘于常理,惟有即位称王,方可振奋朝野,平息乱相也!”
安国君沉默了良久,这才微微地点头答应了。
数日之后,咸阳宫举行了盛大的新君即位大典,安国君嬴柱正式称王,史称秦孝文王。
可没等人们的心情平复几日,一条更惊人的消息再次接踵而至:即位方才三天的嬴柱,竟在灵堂中旧病复发,随老秦王去了。
数日连丧两王,赫赫秦国顿时陷入了空前的混乱中,一时间谣言四起,国内民众人心惶惶,山东六国更是蠢蠢欲动了……
来秦国的这些年,赵括趁着任职国尉丞的机会,对秦国府库及战力进行了一番详实的调查。得出的结论竟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秦国府库粮秣充足,军械齐整,纵六国合力亦难以匹敌。
“秦国大气已成!若不能借此国丧良机彻底搅乱秦国,待其日后元气恢复,再想乱秦却是难上加难了!可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尉丞……”正在赵括忧心忡忡的时候,书房外突然跑进了一个小男孩。
“兴儿?”赵括回过神,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不到六岁的儿子赵兴。赵括刚要开口说话,奶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惶恐地跪在了地上:“大人恕罪。”
“你先下去吧。”我赵括便有如此可怕么?赵括在心里自嘲了一声,然后起身抱起了小赵兴。待奶娘走到门口,赵括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问道,“今日可见到夫人?”
奶娘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答道:“夫人一早离府,尚未归来。”
“知道了,下去吧。”赵括伸手逗着儿子,心中却是一阵莫名的烦躁。成婚六年,与姬华的感情却是日渐淡漠,赵括忽然怀念起两人兄妹相称的日子,那时至少不会像今日这般无话可说吧。
其实姬华也明白,六年来赵括的还是没能放下姬雪!可他始终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相敬如宾的,既是如此又能再奢求什么呢?一切都是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