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单说那相州刺史清百年,因惧怕马陵泊前来报复,借故逃回桑梓,正是那平城县,有那个时任县令的兄弟,清一年相迎。那清一年生的乖张,尖嘴猴腮,身系白布,见了三哥嬉笑。清百年道:“如何只有你一人相迎,四弟何在?”清一年指着白布道:“叵耐几个畜生小贱人,前日里府上做好事超度咱爹,教贼人混进来杀了四哥。”清百年大惊,道:“皇家庄园处,尚有贼人?”清一年发狠道:“是这般,都是些没廉耻的猪狗贼人,与俺们做对头,一个唤做戴畅,一个唤做曹笑,一个唤做晁晶,一个唤做单筱寒,这四个泼贱小淫妇纠集了一伙妇人造反,惟那个戴畅与晁晶有些武艺,可恨那日扮作下人,害死了四哥。”清百年一听是女子,笑道:“你这神仙窟,不是专治妇人的?待到捉了她们,关在里面,为兄可要好好受用一番。”清一年攒眉道:“三哥你也忒勾了,这四个又无甚姿色,若要玩,那娇儿园里有的是好的。”
清百年正叙说马陵泊之事,是时又有一行人来,为头的乃是清一年的女婿,姓曾名宁,唤作五尾豹,专管此处娇儿园,先拜了泰山。原来这平城县虽无别的产业,惟独有御供瓜果闻名,地界虽小,只为天子一人所须,却有重兵防护。这曾宁本是当地财主,娶了清一年女儿,得以专供天子瓜果,不出一年半载,豪富跨了十倍有余。曾宁道:“泰山容禀,那江陵府张远志遣军官前来,欲借熊将军去护城池。”清一年冷笑道:“那厮算个甚么,便是张郡王处来人,本县亦是不答应!假使园子出事,你我如何担待!”曾宁点头称是。清百年道:“休理会,入园重要。”清一年笑道:“小弟失礼,忘了三哥多不曾享受了,我那贤婿,快快寻些好女娘与我兄作耍。”曾宁见此,亦要表孝心,头前带路。几个刚到园子门前,只看一块大石上御书瘦金四字“娇儿园”,园门前一人守把,见他将军打扮,须发迸张,牙排如戟,生的骇人。那人唤做恶角兽孙獬,见清一年等前来,忙道:“见过知县相公,熊将军尚在里头取乐。”清一年笑道:“无妨,有将军在,本官心安。”推门而入,园内多是些芭蕉、枣树,阴凉沁人。
几个又走数十步,看那凉亭处,一大汉脱得赤条条的,拥着女子取乐。那大汉见是清一年,挺胸行礼道:“末将手脚不便,还望知县相公勿怪罪。”这汉原叫熊衮,昔日曾是梁山泊招贤堂的头领,为人凶暴难驯,深喜女色,投奔梁山无数日,就因调戏忠义堂阵亡头领遗孀,兼言语不和打伤了几位头领,恼了宋江,奔逃下山。那时梁山遭云天彪、陈希真等征讨,遂投官军。刘慧娘本嫌其狞恶,欲推出斩之,孔厚道:“此人弃暗投明,又是梁山对头,理当收下。”侥幸无事。其人面生怪肉,筋骨虬结,身高九尺,气力千钧,端的一身好本事,却是因自家毛稀,最恨那有长发的,每每捉人,最爱生揭了头皮,以此取乐,自唤作“剥皮熊”。如今见受辽州兵马都监,在此守护园子,又是清一年的心腹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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