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锁玄禽悲难越,黄羊歧路亦堪哀。
烟霞若解真意在,不见当初亦蓬莱。
庄浩听罢,摆手道:“不妥不妥,当知放虎容易缚虎难。徐和已为我囊中之物,岂有还你的道理。”陈念义皱眉道:“你当看他还有老小的面上,也须发个善心。”庄浩一听,略略恼道:“陈通一,你莫要纠缠,他有老小,那梁山众义士便无老小?你教我看他老小的面,当日他一伙如何不看别人家老小的面?此事打住,决无商量!我等自回山寨去了,你若有本事便来抢。”就要传令退军。陈念义变色道:“如此执拗,当老拙奈何不得你这一伙天罡地煞星?”
说罢,当时便往怀里一摸,再望城下一撒,变出百千军汉。马陵泊众头领大惊,何熙道:“不过是撒豆成兵的本事,只是灵清先生不在。”庄浩道:“老道卖弄妖法,众兄弟且与我杀敌!”随即庄浩领着沈冉、徐韬、力鹏、张洲、谢顺、于娇等人冲杀出去,纵是你撒豆化成的士卒,也敌不得这些武勇之人,遇着就伤亡。陈念义见了,微微一笑,将藜杖一指,射出一道红光,那倒下的士卒又爬将起来,怪叫一声,倒比此前强了三分。众头领惊讶,又厮杀一阵,陈念义只是施展法术,那些军兵便疮口痊愈,仍去交战。马陵泊上下直杀了有数个时辰,不能取胜。庄浩惟恐众头领气力不加,忙传令退回营寨去。那些变化的兵卒也不来追赶,众人庆幸道:“定是法术有限,范围之内,方可化作兵卒”。
待回到营寨,庄浩与众头领议道:“不想这陈老道却不易对付。”沈冉道:“依我看,还须回山寨去将董灵清请来。”何熙笑道:“灵清先生此时已在来的路上。”原来当日娄小雨设计,行暗度陈仓之策,本恐陈念义道行高深,吃他算得要去赚徐和,先来马陵泊搅扰,故教董浩师徒不必随行。复令疾风步沈涛接应庄浩这支人马,待拿住了徐和,即刻回山调取董浩前来。
众人正计较间,又见王凯、石粮诚来报,庄浩传进帐,二人将消息说了。何熙思忖一番,分付二人离帐去了。不移时,只听得营内大乱,徐宝、李杰慌忙来报:“不好了,官军不知从何杀至。”众人大惊,急出帐看时,竟是白日里撒豆变化的兵卒,前来劫营。庄浩方才醒悟道:“阵上不来追赶,故使我们以其技有缺,从而未防。”遂领众将死命杀将去。营寨黄雾弥漫,朔风作嚎,又是陈念义的法术。庄浩不敢担阁,下令撤军。是夜,马陵军大败,众头领多有中伤者,喜在无一人折损。庄浩败退二十里,徐和见了,知是恩师相救,望曹州方向叩拜。何熙教取来污血,泼在徐溶夫叔侄身上,道:“陈通一必然为你前来,先盖了你二人的气,教他如海内寻针,只是找不得。”徐和吃这一泼,半晌没个言语,只把心全托在陈念义处。庄浩又令全军上下仔细把守营寨,专等董浩到来。
两日后,那陈念义在城中不见马陵军来攻城,又不见把徐和、徐青娘送还,只听小校来报,有一汪恭人来见,陈念义教请来。那汪恭人见了陈念义,施礼道:“受徐夫人相邀,听闻青娘小姐被贼人捉去,特来相救。”陈念义道:“贼寇前日在城下放恣,被老拙用法术击退,一连两日不见动静。”汪恭人道:“自长生公子到郓城县来寻我,知徐小姐叔侄二人被擒,我即刻修书一封,教人快马加鞭送往济南府前镇抚将军夫人贾表姐处,央求她领兵来曹州相救,我则先往曹州城来。老师父既有仙术,何不直取贼人营寨,救出青娘小姐叔侄?”众看官可能不知,贾夫人丈夫张继病故,风会又新任山东镇抚将军,贾氏为何仍旧有权调动军马?只因她是那十八散仙之一,官家仍留张继镇抚将军之名,风会却是实职,然兵权却归贾氏与风会同管,故此汪恭人去求她发兵。陈念义道:“恭人不知,这伙人乃是天星下界,受天机而临凡,老拙如何肯逆天行事?若非为我弟子,岂能轻易沾惹俗世。老拙前日里以言语相劝,奈何他们直恁地固执。又投鼠忌器,顾不得放开,只教他们尝些利害,早些送还徐溶夫叔侄罢了。”汪恭人道:“老师父既不愿伤了贼人性命,可擒他一要紧头领,逼其来换便是。”陈念义自觉有理。
翌日晚,陈念义驾起一片黄云,直到马陵泊营寨顶上,四下里却寻不到徐和叔侄的气,心中生疑,算来是教何熙掩了,便将豆一撒,变幻出兵将来。庄浩大惊,忙提枪上马厮杀,众头领亦各自奋战。陈念义又用起那疗伤的法术,累的马陵军上下气喘吁吁。陈念义点首暗道:“只须拿住了天罡星与天间星便可。”忽然间,只看一道金光射来,豆兵全都不见了踪影。陈念义吃了一惊,复看一人身穿道服,骑匹白马,手持长枪而来,喝道:“通一子,休得逞强!”马陵泊军中谁人不认得?这人正是轰雷枪董浩。陈念义见法术被破,心下暗道:“后生可畏。”便道:“天震星,汝如何要来坏老拙的事?”董浩驳道:“我山寨有心饶你性命,如今回头尚且时候不晚。”陈念义摇首叹气道:“罢了罢了。”遂从怀中摸出一粒青珠,念动真诀,祭在空中,照的黑夜如白昼,晃得众人睁眼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