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今日何须怨,情义终归付水流。
欺骗既知生愤恨,万般无奈悔难休。
念及此处,祝永清愈恨马陵泊与西山一众,怒道:“若非你等,教我如何沦落至此!待我功成,好拿你们解我心头之恨!”话音方落,听得一声:“何人招惹玉郎?”急回首看去,乃是陈丽卿。自永清随忠通习学始,倒把丽卿怠慢了。丽卿久在营中苦闷不乐,左右不见永清,出营来寻,见他独自演武,不禁手痒,拔剑来道:“与我耍一回罢。”永清心中有愧,仗棍轻轻一拨,孰料竟把丽卿手中宝剑打飞了去,惹得丽卿怨道:“玉郎好大的力!”永清诳道:“休怪,卿姐在营中安养了许多日子,身手难免慢了些。”撇了棍棒,去拾了剑回,暗叹忠通道行。
陈丽卿笑吟吟地接过剑道:“不是为着你时,如何忍耐得?眼下料将痊可,只是疮口处痒,身子却觉轻健些个,不似个孕身。”祝永清听了,慌得汗流浃背,胡乱道:“既将痊可,不可前功尽弃,我同卿姐回营去罢。”丽卿撒娇撒痴道:“营中这几日总有些臭味,煞是恼人,以是军卒慵懒。我闻得头疼恶心,故来散步。”倒在永清怀里,又道:“我不打紧,万千不可伤了孩儿。”永清心下更慌,木了舌头。
忽看远远有一老妪,牵着孙儿,东张西顾。身边两个小军,赶上扯住。祝永清与陈丽卿不明,走上前去喝道:“甚么人!”唬得那婆婆一个趔趄,跪在地下道:“老爷开恩,俺孩儿两口儿前些日子被官军征去,只道是祈神见缺些人。如今已数日未回,留俺零丁孤苦,特携了孙儿来这里寻他爹娘。只求念在可怜,放他们同回。”永清呵斥道:“你这厮好没个条例,军营重地,岂敢擅闯?左右,与我赶将出去!”小军则道:“营外尚还有些个刁民寻亲,吃拦在外,惟教这对老小猢狲钻来。”一面说一边将这婆婆往外推。婆婆哭骂道:“苍天无眼,畜生怎当了人!”不想激恼了陈丽卿,骂道:“老咬虫!我们天兵前来除贼,用人祈求神仙,干你屁事,又非不还你儿女了!”伸手便要打,却看见老妇身旁,那小孩儿四五岁模样,一身脏破衣服,着实可怜。又念自己怀胎,千万也积些阴德,遂放了手,就道:“祈神定是我爹爹做的,今晚便与他说,明日必还你一双儿女。”婆子听了,千恩万谢,口里连连念道“女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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