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强闻岭上臭气,呕道:“好个妖僧,害人不浅!”咸纬广则道:“灵清先生昨日祭风,如今已是三更左右,大风将来。”言毕,果然风至。官军尚在疑惑,却见叶子伟、郑乾带引众喽啰,取过龙头火器,内灌麻油,引火喷出。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忠通不通兵法,只顾镇压风水,如今火至,把个腌臜恶地,烧的干净。岭西这伙官军,虽刀枪不入,那敌得烈焰之威?各作鸟兽散。咸纬广与张自强入阵内,只怕烧不干净,又叫喽啰四面纵火。张自强搜得忠通所拜邪尊,一刀斩为两段,投入火中,把个阴尸五行阵,尽皆破了。
忠通掐指一算,已知凶吉,冷汗淋漓。董浩笑道:“你自贪功来捉我,反吃我军破了恶阵。吾师兄有言,汝这阵法,须时刻将人肉供那邪尊,如今报应来也!”忠通惶恐,尚逞道:“竖子安敢谋我!”只觉肚肠搅动,叫苦道:“佛爷轻饶!”只看忠通腹陷,露出骨头来,只在地下打滚,杀猪般叫,血肉渐渐被吸的干了。复见忠通把嘴一张,钻出一数寸大小的血人来,乃是他的本相。不想那魔尊仍不肯罢休,眼见得那血人的血色暗了,转而骤白。忠通自知肉身不保,横起心,一道阴魂,破体而出。董浩乘此良机,祭起七星枪,喝声:“疾!”枪到处,就把个妖僧忠通,打的魂飞魄散。有诗为证:
可笑忠通血海凝,空嚎佛法拌虺腥。
满盈业报逢天震,劈碎修行朝覆倾。
只说祝永清正与张永伟久斗不下,今个方知他的本事。永清自仗忠通妖法,丝毫不惧,鏖战间,双臂蓦地少力,寻间隙看去,十指上黑气全消。永清情知忠通妖法被破,急趁尚能招架时,撇了永伟,转马回走。陈明远见董浩得手,不肯错失良机,催动全军,奋力掩杀上岭。祝永清早背了希真,教众军退守。刘广、刘麟、苟桓、祝万年、康捷拼死抵敌,马陵军已然杀到岭上。
那陈丽卿本因箭疮未愈,陈希真此番攻城并不曾带她,只在营帐中。听得外面大乱,急出帐时,见祝永清背着希真已到,忙问道:“爹爹如何这般!”又看马陵军已杀上来,急取枪披挂了,上马去厮杀。祝永清又不能弃了希真,只得连声叫苦。
马陵军中,有卧街虎孙焕翔、健臂将石顺友这四大锤,当先冲到岭上,不巧正逢着陈丽卿。二人只道丽卿有伤,不惧怕她,便迎上相斗。二将两双手四柄锤,与丽卿大战五六十合。丽卿也知自己碍着箭疮,不敢施得全力,故让他二人斗了许些合。眼见得马陵军皆要上岭来,又听得发喊:“陈老道已重伤,官军无主帅,不可教他逃了!”丽卿心急,要去护她爹爹,孙、石二将逼住,不得脱身。丽卿厮杀久了,汗雨通流,忆起往日与祝永清恩爱点点,夫妇情深,把眼偷着小腹,咬牙暗道:“孩儿苦也,只得与你来生再做对母子了!”遂顾不得疮口,一展浑身之力,打的孙、石二人连连招架不住。丽卿大喝一声,一枪打飞孙焕翔手中双锤,复一枪把焕翔刺了个透心凉。石顺友胆寒,正欲退走时,丽卿骤马赶过,腰间拔出青錞宝剑,一剑把顺友砍做两段。可怜二将身死,后人有诗道:
力要逞能忘箭伤,泼妇命终逢二将。
同抵飞卫身虽死,名传顺友与焕翔。
这陈丽卿这般发力,箭疮终是再迸裂,大叫一声,倒于马下而亡。陈丽卿如此能战佳人,昔日里斩擒梁山好汉无数,今日终得亡身,真乃报应。只是可怜到死尚不知腹里孩儿,早已化作他人肠中之物。有诗为证:
陨梦琼灵落九幽,香魂遽去了休咎。
从今辟邪伤心地,玉魄孑然望旧游。
却说路新宇马到,见陈丽卿身亡,便要去取首级时,忽见一员官兵早到丽卿尸首前,抽刀剁了首级,携了上马,飞奔而走。新宇急忙纵马追赶,正是:
暗里藏身,负入骨之恨;明面枭首,报血海之仇。
直使:
独线穿两针,双雄连一心。
不知这个官兵是甚么人,且听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三员罡煞:宋凯强、孙焕翔、石顺友。
折了三员雷将:真祥麟、范成龙、陈丽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