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晴瞧着她的脸色,屏退众人,低声问:“主子可是担忧彩霞的事?”
娴妃道:“她到底曾是长春宫的人,熬不熬得住刑罚不说,我对她总是不能放心。”
洛晴笃定道:“主子尽管宽心罢,她是我一同入宫的老乡,平素最为老实,满心眼里都只想出宫去。您允诺她过年时将她赏出宫,还说要赏她二百两银子,她虽是瓜尔佳氏,家里却早已没落,指望着这二百两银子出宫过活呢,断不敢胡言乱语。”
娴妃脸上依旧是温柔和煦的模样,洛晴虽跟了她数年,也猜不出她心中所想。就像眼下,宫里皆以纯主子为眼中钉,可她却半分不放在眼里。前头买通长春宫的彩霞,原以为是不想让嘉妃、愉贵人产下龙嗣,却不料,她真正要对付的,竟是皇后娘娘。
皇帝散了朝,乍然听见王进保禀告,抡起案上的牡丹白玉杯,就狠狠往地上砸去。屋里屋外伺候的宫人皆伏地而跪,屏声静气,连挠痒也得强忍着。吴书来在南书房撞见王进保时,就知道必然要坏事,心里想着只一人能劝住怒气,便遣人往翊坤宫寻了青橙,也不明说事情,只含糊道:“纯主子,御前的吴公公请您往养心殿走一趟。”
青橙虽不明就里,可吴书来竟眼巴巴的遣了人来,自然非同小可,便穿戴妆扮了,又坐在轿子上剥了小盅新鲜莲子,笑意盈盈的候在阶下。小太监在窗边通传,道:“万岁爷,纯主子来了。”皇帝脸上乌云密布,沉闷得让所有人发慌,道:“让她进来。”
吴书来听见青橙来了,心头一喜,暗衬道:今儿总算是得救了。青橙入了殿,见烟压压的跪满了人,她望了一眼吴书来,吴书来却连头也不敢抬,只是跪着。青橙屈膝请了安,将剥好的莲子肉用素绢纱裹着递到皇帝眼前,道:“皇上吃点莲子消消火气。”
皇帝犹不肯说话,紧紧抿着唇,并未搭理她。青橙越发谨慎了十分,含着几分嗔意,道:“你看我的手指,为着剥莲子,指甲都快折断了。”皇帝这才瞧了她一眼,道:“此等小事让奴才们做就是,你凑什么热闹。”
听见他说话,青橙心里舒了口气,道:“我怕她们剥得不干净。”又捏了一颗青黄的莲子,递到他唇边,道:“你尝尝新鲜不新鲜。”皇帝不好屈她的意,顺势一口咬下,顿时苦汁满嘴,恨不得立刻吐将出来,他强捱着保持威仪,连连挥手让众人退下,待殿中只剩两人了,方皱了满脸,道:“怎么苦成这样?比莲子茶还要苦!”
青橙莞尔,道:“就是要苦才能消火气嘛!”她歪着头看他,笑道:“是什么惹得皇上发如此大火气?可把底下人吓坏了。”
皇帝阴着脸道:“怎么,你还给他们做救兵来了?”青橙心中划过一丝惶然,低了声音道:“我并不是要给他们做救兵,而是不想让皇上因着生气伤了圣体。”皇帝瞧她面露怯色,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叫人心疼,便不忍朝她动怒,舒展了眉头,道:“好了好了,朕不生气了。”又逗她道:“你剥的莲子怕是能做药了,苦得朕牙齿都快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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