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橙次日午间方醒来,头上疼得厉害,挣扎着坐起身,往窗上一看,天色阴阴郁郁,可闻见狂风乱作。 .屋中火龙烧得滚热,暖绵绵的,花架案几上摆着御花园烘焙的牡丹芍药、杜若石榴,香雾迷蒙,繁花似锦。
当值的宫婢掀帘入内,屈了一膝,捋起榻前帷幕,笑道:“主子,身子可觉舒坦?”青橙嗯了一声,坐在床槛上。宫婢忙半跪着伺候她穿鞋,青橙慵懒道:“海安呢?”宫婢含笑道:“启禀主子,万岁爷宣召,海安去了养心殿回话。”稍稍一顿,又道:“尔绮说主子昨儿醉了酒,怕是胃口不好,便亲自到小厨房瞧着熬白粥。”
说话间,有宫人端着巾栉、金盆、痰盂等物进屋伺候洗漱,一时尔绮端了白粥来,青橙勉强吃了小半碗,依旧觉得头疼,便恹恹的靠着迎枕发杵。尔绮怕她闷,就让太监将狮子抱了来撒欢。狮子一下一下的舔弄着青橙的掌心,逗得她酥酥麻麻的,有了些许精神。
养心殿中,皇帝立在青玉大案后,持笔写着大“福”字,一点一撇,极为刚劲有力。吴书来躬身垂手站在旁侧,低着头,一语不发。海安常见御驾,便只行了双安礼,皇帝笔下不停,醇声道:“你是纯贵嫔跟前的人,朕还是信你的。”
海安微微一凛,她心思灵巧聪慧,边揣摩着圣意,边屈膝道:“谢皇上。”
皇帝终于搁了笔,抬头凝望着她,一双烟眸烁烁而望,似要看穿她所有的心思。她连忙止住胡思乱想,再不敢暗忖。揣摩半响,皇帝方道:“纯贵嫔性子仁厚,从不肯苛刻下人,她是主子,宽以待人自是好的。但——翊坤宫里难免有闲杂人混入,窥视庆云斋的一举一动,你是纯贵嫔身侧最为得力之人,当好好警惕着才是,别让阴险小人钻了空子。”
若是没根没据,皇帝断不会如此挑白了说。海安惊恐万分,慌忙跪下道:“是奴婢失责,往后定当好好管教底下人。”皇帝挥手让侍候笔墨的太监退下,道:“你往后仔细瞧着,只要不是青橙跟前的人,一概不许在庆云斋里头进出。厨房那边,也要上心。”
青橙越发惶恐,道:“奴婢遵旨。”
话头一转,皇帝问:“青橙起身没?”
海安缓了口气,毕恭毕敬道:“奴婢出来时,纯主子还未起身。”皇帝点了点头,随即道:“那你回去罢,免得她叫你,你又不在。”海安跪了安,却身而退。吴书来觉得皇帝还有话要吩咐,遂并不敢动,依旧垂首而立。
过了半盏茶时辰,果然听皇帝道:“吴书来。”
吴书来向前走了两步,恭谨道:“奴才在。”
皇帝往菊瓣盖罐中拾起小银勺,慢里斯条的搅在和田碧玉缕雕花熏炉里,沉水香燃的白雾袅袅扑鼻,他眉心蹙了蹙,道:“将翊坤宫上下所有的宫人、及她们的家世、朋友、什么时候入的宫、在哪些地方当过值,通通给朕查一遍。如若有可疑之人,立即调出翊坤宫,交给慎刑司好好儿拷问。”略略一顿,又厉声道:“此事隐秘,当直接禀告于朕,任谁也不许插手。知道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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