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时,牌席方散。 .青橙将手里剩下的金瓜子顺手全赏了跟前伺候的宫人,见者有份,人人都觉欢喜。太后夸道:“从前见你日日木头呆子似的不说话,也不爱笑,原来活泼起来也很活泼。如此甚好,在皇帝身边伺候,就该怡悦欢畅,苦着张脸,还让皇帝哄你不成?”
说得青橙不好意思,低声道:“太后说得是。”
嫆嬷嬷笑道:“有一事,奴婢还没来得及禀告呢。”她招了招手,外头进来两名宫女,一人端着搪瓷勺碗,一人捧着痰盂巾帕。又道:“纯主子来时带了花生杏仁汤,说是对咳疾甚好。太后先前才用了早膳,奴婢怕您吃了不消化,一直叫人热在廊下了。”她亲自揭开彩瓷盖碗,将手掌大小的彩釉刻花石榴纹瓷碗呈与太后。
太后舀了两勺,只觉软腻稠滑,甚合心意,便道:“不错,难为你有心。”
青橙忙福身道:“能孝敬太后,是臣妾的荣幸。”
舒嫔娇声道:“纯主子聪慧,不像咱们这些个没脸没皮,又不知咬字断文的,又不懂养生膳食,得不了太后欢心。”
太后笑道:“你来陪哀家打牌,就是孝心,哀家也很高兴。好了好了,玩了大半日的牌,哀家乏了,你们跪安吧。”顺贵人原想附和两句,听见太后道乏,便只得退下。
出了寿康门,雪已经停了,巍峨华丽的紫禁城尽数遮掩在皑皑白雪之下,天地间一片苍茫。顺贵人今儿没入太后的眼,生了闷气,扯过身侧的宫人狠狠一顿奚落。宫人哪里敢还嘴,只能默默跪在地上,任打任骂,就算是哭,也得忍着眼泪。
海安还未分派到青橙身侧时,也时常受主子们辱骂,不仅是主子,就算是掌事的嬷嬷、或主子跟前的红人,都可待她随意打骂。她感同身受,不禁多望了两眼雪里跪着的宫人,再看顺贵人时,便多了些憎恶。
顺贵人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主子教训奴才么?”
海安忙敛住心神,屈了屈膝,随着青橙往宫街上去。顺贵人欲享口舌之快,讥讽道:“也是,我听说翊坤宫养了条京巴狗,纯主子最是宠爱,想来你们是她身侧伺候的人,日日巴结奉承,总好过那只畜生。”海安比青橙更为低调内敛,凡事皆可承受苦捱,她不动声色,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见,掀起轿帘伺候青橙上暖轿。
青橙却已回身道:“我待畜生好,是因为它忠顺,知道察言观色、审时度势,不像有些人,连畜生都不如,竟敢在太后宫里惩处宫人,传到旁人耳中,还以为那人要在太后跟前立威呢。”她的话,既是庇护海安,亦是要提点顺贵人,别在太后眼底下闹事。
顺贵人恼羞成怒,道:“我惩处自己的宫人,与太后有何干系?是你居心不良,见太后宠爱我,便要挑拨我与太后。”青橙微微一笑,道:“随你怎么想,话已至此,祸福宠辱皆由你自己承受。”说罢,便扶着海安欲要上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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