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钦彻底慌了。
他近三十年的人生里从未遇到如此棘手的事,而且他现在找不到他们,要沟通都只能通过律师。
而且这些人,腰杆子硬得很,一点都不畏惧他。
而眼下,他的人还没查出他们背后的人是谁,梁时钦怒不可遏,每天都在公司发脾气。
他给身在京市的梁军打电话,希望他帮忙摆平,却意料之外地被他数落了一番。
他愈发气愤,只是他不知道,梁军此刻的境遇,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市长邮箱收到了一封关于他的举报信,实名的。
眼下他虽然还不知道信里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他也还是正常工作,只是从那天起,他就变得风声鹤唳。
他这样的境遇,自然是帮不了梁时钦的。
而梁时钦,对此一无所知,只是拼命想着,一定要把那些农民工身后的人给揪出来。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时,他的手下给他出了个主意。
他让他在这周日举办一个宴会,把海城的富商名流都喊来,在宴会上一个个观察他们的异样。
敢这样与他作对的,面对他时想必会心虚,到时候他们只要抓出他的马脚,就能顺势抓到人了。
梁时钦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马上安排了下去。
等到周末那天,不知是不是巧合,所有人都比约定的时间来晚了些,他们一个个朝着梁时钦道歉,理由各异。
而厉司夜是最后一个才来的。
他没有刻意收拾过,打扮十分家常,就像是刚从家里来的一样。
梁时钦捧着酒杯朝他走过去,他也没有接。
“抱歉,我夫人不喜我饮酒。”
梁时钦紧盯着他的表情,也许是晚上的灯光太过温柔,他整个人看着竟比平时少了些棱角。
但是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他手举着酒杯不放,眼中满是试探。
“没想到,堂堂厉总竟然是个妻管严啊。”
一个男人,尤其是身居高位多年的男人,一般都是极其在乎面子的,更不喜欢被人冠上“惧内”的名头。
可是厉司夜却一脸坦然,甚至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没办法,我夫人年纪小,不听她的,她会闹。”
明明是这么无奈的语气,但是任谁都听得出,他是在秀恩爱。
豪门圈子里标榜恩爱夫妻的并不少,但是像他这样恨不得把“怕老婆”写在脸上的,可实在是太过稀缺。
众人都祝福着他们,还给他支招,教他如何掩盖身上的气味,甚至还有人让他在酒店洗个澡再回去,却都被他拒绝。
“所谓家宅安宁,就是要后方安稳了,我们才能安心工作啊。”
此话一出,众人统统给他鼓起掌来,都在赞扬着他宠妻爱妻,是三好男人。
唯有梁时钦,此刻气的脸都快发青了。
这个宴会明明是他组织的,可是厉司夜一出现,所有的风头就都被他抢了去,这让他怎么能甘心。
他无视那些议论的人群,看向眼前的男人。
“看来厉总还真是与众不同,可真叫我刮目相看啊。不知道厉总最近在忙些什么?”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此刻有点太急了,倒像是针对厉司夜似的。
刚刚还喧闹的人群此刻都安静了下来,而厉司夜却显然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也或许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我不过就是忙些公司的事,度假村现在也有人帮忙打理着,还算悠闲。”
说完,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惊愕。
“听说梁总最近可是遇到麻烦了,怎么样,解决了吗?”
他的反问顿时就让梁时钦变了脸色,只是碍于众人没有发作,反而笑得一脸虚假。
“我可不就是被这件事给困住了吗,今天组织这个宴会,就是找大家帮忙来了。”
他彻底把薄纱掀开了,本以为会得到诸多人的帮助,却不想众人一时间都哑口无言。
梁时钦一个个地看过去,见他们都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心中暗暗的都记了他们一笔,等他看向厉司夜时,却见他对她摊了摊手。
“梁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的源头,是那些农民吃了亏,还受了伤。那些田地可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啊,你就算要拿去,也得给他们足够的生活保障,不然肯定是要闹的。”
此刻好几个人附和着厉司夜的话,而梁时钦也意识到,这个法子并没有效果。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让大家用晚宴,晚宴上他又提了几句,大家一致装聋作哑,对此都闭口不答。
而厉司夜全程就只是在慢条斯理的吃着晚饭,仿佛他这一趟来,就只是为了蹭饭来的。
梁时钦看了他许久,心中逐渐生出一个猜测。
在这海城,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那么多人藏起来,还一点都蛛丝马迹都找不到的,除了厉司夜,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