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越来越大,浓烟滚滚,他还未站稳,却直直大喊道:“娘……”月娘胸口起伏着,大口大口的喘息,嘴角的血不停的溢出,她眷念宠溺的望向他,抬起手想要再摸摸他,却只是徒劳,她嘴角含笑一点也不后悔的道:“还好……还好你没事……还好……来得及……”
“宴儿……娘亲和父亲……从未放弃过……你……”她抬手却如何也触摸不到他,明明只是一步之遥,可似乎隔着千山万水,他不可置信,浑身颤抖着向前挪了两步,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四目相对,他眼里是无尽的忏悔和痛苦,月娘却是没了遗憾。
她嘴角带笑,抬起手终于握住了他的手,喃喃道:“真好啊,你好好活着,我没害死你。”
她还记得刚刚在酒楼,都怪自己嘴贱,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明明不过是一点点小事,可他句句戳人心肺,他口不择言的吼她:“你们害死了簌簌,难不成还想害死我吗?”那副可恶又别扭的嘴脸,却被她将这话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仲秋得到消息急冲冲跑进屋子里寻子漾,她正与盛如雪歪在一起,对比着手里的花样子,她脸上还带着笑意:“我觉得还是太丑了,压根没法和你的比对,但比我从前做的好看多了。”还挺自豪的,手里的鸳鸯被自己绣成了野鸭子,还是羽毛稀疏的那种。
“小姐,夫人出事了,顾公子让咱们去大理寺一趟。”仲秋急冲冲的道,神色焦急,上前两下将他们手里的绣棚夺过,扔在了框子里,拖着她就走,盛如雪从踏上下来,急急穿鞋,跟着追了上去。
才走到山门外,便碰见了从里面出来的贺羡南两兄弟。
“这是怎么了?急匆匆的!”贺羡南一把拽住了林子漾的胳膊,见她神色焦急仓惶,急忙问道。
林子漾不知如何回答,仲秋急忙道:“是夫人,夫人出事了,我们现要去大理寺。”她说完,就看见林子漾强忍着的眼眶都红了,咬着唇挣扎着要贺羡南放手。
“你们别急,一起下山,我陪你们走一趟。”贺羡南安抚着林子漾,转而朝着贺韫之道:“先走一步。”
贺韫之无所谓的摊摊手,让他们先走。
有马车,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大理寺,顾长风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不敢看地上的月娘,也不敢看风尘仆仆的林子漾。
她矮了顾长风大半个头,站在他身前竟让他觉得羞愧,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她冷冷的望着他,眼底盛满寒霜,厉声道:“顾长风!从寻到你的那天开始,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对不起你,都在尽全力弥补你,师父师娘更是什么都依着你,生怕你不顺心有怨言。”
她只觉得失望,为师父师娘他们所有的期望而悲哀,她转头看着地上躺在床上盖着白布,那白布都被晕染开了一大片绯红的血色,刺眼的红,躺着的这个人啊,是护着自己宠着自己,会温柔的冲着她笑的师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