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顺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沉声道:“太子爷,这是乾清宫!太子爷莫要失仪。皇上有旨,莫非太子爷想要抗旨不成!”
太子瞳孔猛的睁大,脸上“刷”的一下雪白,怔怔的看着苏顺,整个人都懵了,如在梦中。
抗旨抗旨!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父皇眼中是不同的,他一直以为其他皇弟在父皇眼中先是君臣其次才是父子,而他与父皇则是父子,没有君臣。
他从来就没有什么遵旨、领旨之类的意识,不过是身为父亲的父皇教导他,仅此而已。
所以,哪怕被父皇责令闭门思过,他也没当这是不可违抗的圣旨,只当是身为父亲对他的责罚。
所以,他心里有话按奈不住,苦盼父皇消息不得,想也没想便出了东宫跑来乾清宫求见。
原来,他这是抗旨了吗!
原来,父皇并没有他想象中对他那么好!
原来,他与其他皇弟一样,在父皇眼中,先是君臣,其次才是父子
是他糊涂了!他不该抗旨、不该来
太子抬头,怔怔的看着乾清宫那紧闭的大门,第一次觉得如此冰冷残酷,他太天真了!
君就是君,天家哪有纯粹的父子?是他错了!
太子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转身,失魂落魄离去。
转身的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拳拳赤子之心从此不复存在。
苏顺没想到自己一番话会令他如此反应,见他失魂落魄脚步有些虚浮踉跄的离开,望着那略显凄凉萧瑟的背影,脑海中不经意浮现往昔的翩翩风华,苏顺心里不觉生出几分不忍,暗暗一叹,转身进殿。
“皇上,太子爷已经离去了。”
洪明帝哼了一声,面无表情。
苏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躬身侍立在旁。
这天夜里,太子一夜未眠。
一个人坐在书房的圈椅中,望着那跳动的灯火出神,如木雕泥塑。
不就是闭门思过吗?太子心里苦涩,既然这是父皇的要求,他照做便是!
即便他是太子储君,又能拿什么跟父皇反抗呢?
太子不顾皇上闭门思过的旨意私自出东宫、竟还大着胆子进宫求见一事传来,无人背后不嘲不叹。
即便那些之前帮他求情说话的老臣们,也叹息不已,痛心疾首。
太子怎能如此狂妄、行事不成章法?皇上分明下旨令他闭门思过,他怎能私自离开府邸、还明目张胆的进宫求见,这简直就是、简直就是——无君无父!
他的德行呢?他的教养呢?他读的圣贤书呢?读到哪儿去了?
即便皇上平日里宠信他,他也不可如此张狂啊,如此行径,岂能为天下表率?
赵玄懿一笑了之,跟纪青青笑说太子爷这是太久没用脑子了,也太受宠了,该受的规矩全都给忘了。
安王、平王无不幸灾乐祸,背地里差点没把这糊涂的太子爷给嘲笑死。
嘲笑之余两人都有些黯然感慨。
这也就是太子。
抗旨不遵,行事张狂也不过如此而已。
换做是他们看看,恐怕早就被父皇下明旨训斥、狠狠责罚了!
虽然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可人与人之间,还是不能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