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太糟糕,太可怕了!”穿着整齐礼服套装,靓丽的王国财务大臣凯普特慌乱的从舷梯上奔出,重心不稳差点跌下来,舷梯竟然自动伸出机械臂,稳稳的扶了她一把。
国王身后的贵族们,看到凯普特这样不安焦虑的模样,心情总算好了点。
政坛就是这么个地方,真心不真心是笑话,至少要装个样子,否则大家的面子要往哪里搁?
就在许多人挤出难看笑容,准备对着凯普特冷嘲热讽一番时,赫然呆滞的看到他们王国的第一财务大臣跑掉了一只高跟鞋,直接擦过他们身边,奔向他们身后的透明通道壁。
“……”
凯普特后面是几个执政党要员,还有大批顾问随从秘书官。后者尴尬的停在国王面前,躬身行礼。
就算爱希拉六世心理素质再好,被无视成这样,眼底也现出怒意,但他很好的忍耐下来。
“太可怕了,阿斯蒙帝斯,谁把你损毁成这样?”凯普特贴着透明通道,心痛的看着太空中蜷缩着庞大身体一动不动的黑龙。
有个科学家甚至举起望远镜,仰脖子注视黑龙搭在通道上的残破爪子,严肃的说:“这是外力拉扯的破坏,什么样的攻击能给阴影之王造成这样的损伤?黑洞吗?”
“普尔森说阿斯蒙帝斯关闭了一切通讯设施,无法通讯!”
凯普特焦虑的看着黑龙,高声说:“是不是通讯元件也坏了,噢不,我们就缺这个部件系统!”
普尔森号灰色飞船自动收起舷梯,它好像摇晃了一下,就在旁观众人以为自己视线错觉时,它外壳瞬间弯曲变形,体型急剧缩小,金属手臂与蹬着靴子的双腿伸了出来,紧跟着是无数粗黑导线,像蛇一样缠绕在它的躯干上。
冷硬俊美的金属轮廓也被衬得阴森可怕。
三米多高的机甲慢吞吞的走向凯普特,贵族们又惊恐唰的闪作两边——谁敢挡机甲的路?
“凯普特大人,不用担心。阿斯蒙帝斯只是受到了打击,我再联络一次。”
“快点,我担心是圣辉帝国的王牌机甲潜入……”
财务大臣转过头,她这才想到赛路斯是带着阴影之王走的,震惊之下她倒退两步,差点脱口问执政党领袖的安危,结果看到了通道里满满当当站着的人。
“怎么回事?哪来的人,军事重地怎么说进就进,哪个军团的?”凯普呵斥到一半,忽然看到爱希拉六世冰得快掉渣的脸,这才吃了一惊,“国王陛下?你…您什么时候来的?”
“……”
贵族们露出被侮辱的愤愤神情,正想说什么,结果凯普特又警惕疑惑的问:“你们不是被海盗绑架了吗?还提出一个匪夷所思的赎金要求。”
被噎得翻白眼的贵族们精神一振。
“什么赎金要求?海盗们明摆着是你们收买来——”
通道猛烈的震动了一下,说话的贵族站立不稳滚倒在地。
众人呆滞的看着黑龙机甲爪子收拢,扣在通道上,黑龙头颅抬起,黝黑的电子眼闪烁着光芒。
同时咆哮声也侵入这边系统,炸雷般出现在众人耳边:
“可恶,你都猜到系尔死了,还要我回话!闭嘴吧,普尔森!!”
“我们没有时间为任何同伴悲伤。”真知之王抬头看着阿斯蒙帝斯,“最新前线战报,圣辉帝国舰队已经集合完毕,正在向暴风星域开来。”
“滚!”黑龙怒吼。
“你是战斗力最强的雷蒙盖顿机甲,如果你不行,我就发布命令,让你与贝利亚换防,由你驻守后方,尽情哀伤。”
“普尔森,你在挑衅我的理智?”
“很遗憾,我看不见你有理智这样东西存在!”真知之王站定在凯普特面前,隔着透明的通道与阿斯蒙帝斯对视,“我也没有兴趣治疗你的心理问题,这些话是说给你驾驶舱某个人听的。起来!你从没被死亡击倒,现在却要屈服于一次失败?”
“住口,你知道我们失去了什么?”黑龙吐出一块看不出形状颜色的金属块,用破损的爪子捏住,机械音发出嚎啕声响,“就算我们每天都在失去,每天都会失败,但总有一次,会彻底击溃我的处理器。”
“那么你当机了?”
“你报废了?”
“你为你的职责、理想甚至那个已经没有的爱情,做到你能做的一切了吗?”
普尔森锐利的声音通过频道,在阿斯蒙帝斯的驾驶舱里回荡。
赛路斯将温栾抱出来,放在阿斯蒙帝斯挪出的救生舱内,最初他无声坚定的表情,似乎在认为系尔救生舱的氧气罩坏了,温栾没有死,心脏也只是因为压力暂时停止跳动。
那个满身是血的人毫无反应…
赛路斯俯得太深,就像半躺在救生舱里,他注视着温栾惨白并且逐渐变得僵硬的身体,伸手轻轻握住,忽然想到深蓝星地下城那家杂货铺里的睡眠舱。
那时梦魔没有觉醒,赛路斯以为自己即将病死,在走到人生尽头时,竟然喜欢上一个人,并且与他躺在一个睡眠舱,安静的听着心跳声等待黎明。
“温栾…”
赛路斯紧紧握着永远也无法捂暖的手臂,鲜血将他的衣服沾染出片片污渍,连金色长发尾端也浸透了鲜血。
“我知道你会回来。”
“我们不会被死亡打败,貘与梦魔是永远不死的。”
自言自语的声音忽然转为低沉,缓缓用嘴唇贴上温栾冰冷的掌心:
“可是,那个人再也不是你,不是‘温栾’……只有你,才是我会爱的宿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