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这位贺掌柜的少,皮囊也漂亮,脑子也漂亮。
“您这份文书,若被别的食肆拿到,可谓价值百金。”曹同知放下茶盅,多了几分认真,“您,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吗?”
计划文书得到曹同知的肯定,含钏多少有些如释重负。
含钏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了出来,“您说您可以为儿运货疏通道路,那儿若是将食材的运输全都交付到您手上,交付到曹家手上,您答应吗?”含钏低头从柜台后掏出早上摁了红手印的那张澄心堂纸,递到曹同知手中,“您细瞧瞧这份文书,若您愿意,咱们再详谈。”
行文很流畅,是一份很严谨的合约文书。
文书约定,“时鲜”食肆的一应食材经由曹家漕运码头负责,囊括但不仅仅限于福建、贵州、云南、两广、江淮等地,曹家漕运费用折算成每年年终“时鲜”食肆的分红,分红数目为总盈利的二十分之一,若“时鲜”食肆开设分店、支店,食材亦一并交由曹家负责,分红为所有店面盈利的二十分之一。
除却偶尔用词稍显稚嫩,这份文书已比许多商户都全面标准了。
且,盈利的二十分之一,这个手笔,挺大的。
曹同知一目十行看完,脑子转得飞快想事儿。
含钏见曹同知许久没回应,心下有些忐忑。
这份文书,这个决定,她想了很久。
经留仙居一事,她惊觉不可只满足于“时鲜”小小一隅,小小的食肆抗击风浪的能力太弱了,被疾风劲浪一拍,连气儿都来不及喘,便会死在沙滩上。
要扩容。
既要扩容,贾老板,乃至东郊集市,便满足不了食肆的需要了。
原产地在福建的食材,在本地很便宜。
那其他地方的食材呢?
川贵的山货、东北的野珍、两广的海鱼...
都可以运送啊!
现在“时鲜”吃不下,不代表以后的“时鲜”一店、二店、三店吃不下啊!
既是一项大业务,那就不能按照走关系来走,需得有合约约束和利益共同,方能长长久久。
还不如找上曹同知,把他也拴在同一条绳上,一条船上人多了,东西重了,自然不容易翻船。
曹同知看完,再看含钏的目光多了几分迷惑,“...这世道,小姑娘其实不必如此拼命。”
更不必费劲心力地拓家业、置产业、搞事业...
嫁了人,什么都有了。
含钏想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不能这么想。
徐慨喜欢她时,她欣然接纳,欢欢喜喜地顺从内心。
可如果有一天,徐慨不喜欢她了呢?
徐慨真的会娶她吗?
含钏对此,始终存疑。
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是梦里教会她的。
她如此幸运,已有一处安身立命之地,她又有什么资格不继续努力做下去?拼下去?
含钏眼神很坚定。
曹同知看着看着,却笑了起来,拿起那份契约文书,探身到柜台后,摸索出一盒红印泥并一只狼毫笔,唰唰签了名儿,摁了指印,双手递还给含钏,“既如此,这门生意,某做了。”
含钏长长呼出一口气。
行。
先干福建吧!
食材来源有了——岳七娘!
运输有了——曹同知!
现在又有了新问题。
曹同知只负责运输中的人手、关系打点疏通和看管搬运,那么——
她,上哪儿,搞一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