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钏笑了笑,阖上名册。
对待老仆需谨慎,可规则是主家设定的,无论是谁,都必须按照主家的规则走。
端谁的碗,就得听谁的话。
初试就设在第二日一大早,地点就摆在内院湖边的院落里,摆了九行九列的桌子,桌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本书,共考三科,一是考食材的相生相克,二是考算账,三是考春季菜谱撰写。
还没开考,便有人唉声叹气地推了笔墨,在小双儿处划拉了名字。
含钏坐在回廊里,侧身望过去。
莲子低头轻声解释,“...不识字的呢...”
含钏:...
不识字也来考?
这...想撞大运的心情未免也太迫切了吧!
含钏抹了把汗。
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了十来个人,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写得飞快,打扮利索的婆子妈妈虽写得不快,却有些成竹在胸的神色。陆管事也在,一边写一边抬头四处望。
小双儿敲了敲鼓边,高声喊道,“诸位请自个儿做自个儿的卷子,甭左顾右盼的,待会儿判您个作弊!”
陆管事安分了。
含钏笑一笑。
不说别的,小双儿管人的时候还挺神气的。
细看一看,小丫头最近都被曹家这一溜子事儿磨瘦了。
昨儿个去“时鲜”,拉提看着小双儿很是怜惜,钻进灶屋捧了一大碗汤饭出来,约莫是觉着小双儿在曹家受了灾...
崔二也关怀了两句,赞了小双儿,“...脸小了一半儿,腰身也细了不老少。”并且郑重承诺,夏天来之前,一定给小双儿做一套水波纹青的漂亮裙子。
小双儿很是悲愤,狠心拒绝了崔二的奖励,不无怅然地道,“...可别了。往前不觉得,如今曹家的丫鬟们全都水蛇腰、尖下巴,瘦得跟纸似的,一顿饭吃五颗米,还嚷嚷着自个儿胖得不行。她们都胖得不行,我得是啥?!是发泡了的馒头,是煮开了的猪肘!”
小双儿看崔二的眼神很绝望,“你见过哪个猪肘穿水波纹青的裙子?穿上去像不像绿冬瓜?”
所以说,人嘛,就是在竞争中不断有自知之明的。
当初得意洋洋的紫茄子,如今拒绝成为绿冬瓜,也算是个不小的进步。
院落里也在竞争,沙沙沙,是笔尖扫过纸张的声音。
含钏依次看了卷子,各自批了分,敢留下来答卷的,大多肚里都有真功夫,字虽不好看,表述也很简单,可说得很准,算账也不错,菜式一看便是用心准备了的,都能凑成一桌还不错的席面,至少能体体面面地拿出去待客。
含钏一张一张看过去,看到陆管事的卷子。
账目算得可以,之后的菜式也安排得较为到位。
只是,食物的相生相克,只写了五组,柿子与螃蟹易中毒,鹅蛋与鸡蛋长期一起食用会让人体虚,鸡枞不可与酒类同食...
都是极为浅显且无关痛痒的。
再看别人的卷子,几乎肉蛋、谷物、河鲜、蔬果各类均有涉及,至少都写了二十组。
数目上差距太大。
含钏把陆管事的卷子,放在了“不通过”那一栏。
正批卷子,薛老夫人过来了,一张一张接过去看了,待看到陆管事卷子上的那个大大的“不予通过”笑了笑,侧身吩咐童嬷嬷:
“...今儿个就把通过的人选名单贴出来,再把个人的卷子都张贴在后罩房——叫大家伙都看看,为何过,为何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