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谱儿,是不是连人,都不想为她叫了?
富康大长公主口干涩气,一动不动地看着张霁娘。
张霁娘惊慌地垂头,张皇躲避富康大长公主的目光,似是又想起什么,挺了挺腰杆,似是在为自己壮胆,“...那天老太后说了三日为限,您既已然醒来,您便好好想一想,总也是对老太后的交待。”
张霁娘心头苦涩。
看到祖母这个模样,她不难受吗?
可情势比人强,万般不由人呀!
老太后说了三日,若是祖母没醒倒还好说,祖母分明是醒了啊!若是傍晚来一位宫侍,祖母却什么成算都没有,岂不是将她的前程性命都交到了宋太后手里!?
且,分明曲贵妃都松了口了!
拖着就容易生变数!
万一曲贵妃想了想,决定不纳她了呢?!
万一告知圣人后,圣人决定将她远嫁边疆呢!?
不是三皇子,就是和亲,不是和亲,就是远嫁寒微,不是远嫁寒微,就是剃头做姑子!
就这么几条路,祖母为何不会选呢!
张霁娘慢慢走到富康大长公主床榻前,这几日她都没睡好,日日被太后身边那个嬷嬷灌苦药,每次都是满满一大碗,说是为她调理身子,谁知是什么!若是许氏设下的埋伏呢!
她刚回来那天,那嬷嬷便同她那继母一五一十回禀了事实。
她那胆子比老鼠还小的继母,一听便险些厥过去,抱着张铎,和她那还未起大名的妹妹不撒手,哭天抢地地嚎。
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谁死了!
这几日,张家除了给她送饭,连个下人都没有,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全都被拖下去了,听说被她那父亲打的打死,发的发卖,她更是一步也出不了这屋。
如今还未尘埃落定呢!
张家就敢如此待她!
张铎那小兔崽子就敢指着她鼻子骂,骂她“目无尊长”“惘顾纲常”“下作恶心”...
几日种种,皆如海市蜃楼般浮现张霁娘的眼前。
事到如今,除却嫁给三皇子,她已经没有别条路能走了!
等三哥登基,她为后为妃,她必定要将张家这一大家子人全都绞杀了!
张霁娘这样想着,脸上面目狰狞地看向富康大长公主,半蹲了下来,把下巴放在了床榻边,用祖母最喜欢她的样子,呜咽着说话,“祖母,您就应了吧!您如今身子骨不好了,父亲从未管过您,更别提方氏还有她生下的狼崽子,我若远嫁,他们会怎么对您,您想过吗?我嫁给三皇子,到底是皇子妃,就算顾忌着我,他们也不敢冒犯您...”
富康大长公主轻轻合眼。
张霁娘手紧紧握住富康大长公主的手,语气急切热烈,“您就答应我吧!”
富康大长公主左手捏做一团。
“您若不应!我便驮着您跳河去!”
张霁娘赤红一双眼,“我若远嫁了,您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你我祖孙二人相依为命,互相照应,本就是您教我的!我若远嫁,我也不放心您独个儿在这张家,我跳河!您也死!谁也不欠谁的!谁也不怨谁!您看这样可是好了!您可是满意了!”
张霁娘急红了眼,说出的话像棍子一样,硬邦邦的,一下一下打在富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