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斜靠在床头的妻子看着封时年进来,手里提着中药包,不由得脸色一苦,轻声说道:“还是不要花这些冤枉钱了,西药都治不好,这些中药更是不济事,家里的底子可不多了,去香港安身可要一大笔钱呢!”
封时年一听,赶紧温声劝慰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钱财就是拿来用的,该舍就舍!”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此时,他心中却是懊悔不已,后悔自己没有多留一手,当初在卫生局任职的时候,不是没有捞过灰色收入,甚至可以说收入颇丰,可是后来在被捕抄家的时候,被那些七十六号的特务们掠夺一空,都落入了私人的腰带,根本就不能指望再拿回来。
好在他有所准备,在布置的安全屋里藏了一些钱财,可是这些钱很快就入不敷出,妻子的病情以前都是靠一些昂贵的西药治疗,可是现在,他只能用中药来调养,心中自然也是焦急。
妻子当然知道这些情况,看着封时年强作无事的样子,心中更是难受,自己的身体一直就不太好,拖累了封时年不少,如今更是雪上霜。
她勉强一笑问道:“夏青在学校里怎么样?”
他们的儿子封夏青这段时间,也转在封时年任教的学校读书,也方便随时照顾。
“夏青没有事,他和同学相处的不错,学业也没有下降,现在还在上课呢,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熬药。”
说完,封时年转身去到后面一间小小的厨房里给妻子熬药,昏暗的房间里,看着煤炉里的火光在眼前闪烁,封时年坐在小木凳上面,怔怔的出神。
今天他回家的途中,原来想着再去买一点日用品,可是走到那家百货商铺门口的时候,店铺掌柜的那一声,顿时惊了他一身冷汗。
这个声音他非常熟悉,熟悉到他只需一声,就能够清楚的知道对方的身份。
原来封时年在军情处时期,就一直在北平站工作,是北平站情报处的情报组长,只是后来王汉民调入上海,局座从军统局各处的情报一线抽调人员进入上海潜伏,配合王汉民的工作,封时年才被调往上海。
而这个百货商铺的掌柜,正是封时年的一个同僚,名叫黄立辉,也是情报处的情报员,他们两个人共事多年,彼此非常熟悉,尤其是黄立辉一口声调略微沙哑的北平口音,极有特色,他是绝不会听错的。
当时听到黄立辉的声音之时,封时年差一点没有缓过神来,一个原本应该还在北平潜伏的情报员,怎么突然会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上海。
封时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下意识的认为,黄立辉是不是冲着他来的?
他这些日子最担心的就是军统锄奸队的出现,可是现在想来,却是反应过激了,军统局想要杀他,用不着费手脚专门开设一个店铺,他们一定另有目的。
这是在隐藏身份进行情报活动,自己发现了军统新的联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