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头乐呵呵地看着李琙嘴里嘟哝着:“想不到澜芳也有为难的时候啊?”
李琙故作谦逊地笑笑:“老师哪里话啊,破案这玩意有时候得碰巧了,比如失踪案,如果不是看到了盗墓工具,就不会把他跟盗墓联系在一起;假币案如果没有发现尸体就没法顺藤摸瓜找到真凶。只是眼前的案子,恕晚生愚钝,实在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没办法只能找高人帮忙。”
易老头道:“难得,难得,澜芳居功不傲,既然如此这个事情就包在老夫身上,明日老夫就去镇抚司帮你找个好帮手。”这个易老头见到李琙就跟狗熊见到蜂蜜,甭提多热情,这种热情让李琙十分感动,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
李琙知道自己这个合理的要求不可能得不到易老头支持,自然感谢一番。两人说完案子又唠起了家常。原来易老头是洪武三十年进士出身,混迹疆场四十年,也从一名怒马少年变成了岌岌老人。易老头两个儿子一文一武,大儿子承隆十五年中了律法科进士,现在在江西兴国任律法司司正,小儿子辽东军校毕业,正在鞑靼明军中服役。说起小儿子在鞑靼服役,李琙趁机向易老头请教着最近政局上最敏感的事情——战争!
李琙道:“小公子在鞑靼服役,可是眼下要打仗了,兵凶战危老师不担心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易老头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仿佛这个战争与他们家无关:“担心什么,当兵打仗天经地义的事。”说起来易老头混到苏州律法司司正的职位也不算小官,相当于那辈子省会中级人民法院院长。谁听说过法院院长的儿子还要上战场?看来大明朝也没有坏透。
李琙一直认为在古代社会只有上层阶级保持着尚武精神,这个国家才能保持着高昂的进取心,榜样的力量永远是无穷大的。现在看来,目前这个时代远远称不上坏,如果这个明朝坏透了,也不能这样欣欣向荣。
李琙回道:“老师豁达,学生佩服。”李琙慢条斯理轻拍马匹
易老头道:“倒不是什么豁达,本来就力量悬殊,我朝一直想着找瓦剌麻烦,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李琙有些不解,听这意思仿佛还是有心打仗的:“这仗不是因为瓦剌寇边引起的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易老头微微一笑:“瓦剌寇边?!哼,你以为那些瓦剌人真是不要命了来跟我朝作对吗?还不是陆军参谋部那些嫉妒得牙根痒痒的参谋们搞出的事吗?他们不过想在北疆找点仗打,与海军争宠罢了!老夫可以肯定,这个寇边的罪名要不是边军杜撰出来的,要不就是没事找事逼得人家没活路了,瓦剌狗急了还要咬人啊。
要不然宰相府为什么只颁布那么点的征税令,就是看穿了陆军的小算盘,不给他过多粮饷让他速战速决,别拖累了大计!”
李琙恍然大悟,原来这里面还有那么多道道:“但是兵者军国大事也,生死存亡之地啊,粮饷不足,不怕打败仗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易老头道:“败仗?从永乐年到现在,什么时候大明打过败仗?这次可是动员了十万人出征,整个瓦剌不过十五万带甲,这仗一定输不了的。再说咱家小子是参谋,从来不会上前线厮杀,老夫还真没有什么担忧的。”
李琙笑笑道:“我大明着实蛮横得很!”易老头的话一下子将李琙带回到以前的记忆之中,过去我们老说中国历史上是礼仪之邦,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对四邻的侵略。估计真实的历史就和这个时代一样,只要国家强大了,四邻谁不服就打谁,甚至百般挑动战争。
易老头又道:“以礼服人,四方来朝那套早就不中用了。自从辽东军改良火器之后,我天朝的军力就到了独步天下的程度。不打仗干吗,打仗要不获得土地,要不获得钱财。哪位宰相想转移视线都要找茬打仗。只是这次不同,瞿相可不想打仗,现在宰相府的心思都放在大国士会投票上,所以瞿相故意使了这招。你看着吧,就算五省全通过了,那点粮饷也只能支持两个月,两个月后,宰相府自然会派人去与瓦剌议和。”
如果打败了呢,李琙不禁眉头深锁,一个国家把军事当成一种儿戏,虽然它很好,很强大,但那些在前线卖命的士兵却不过是政治阴谋中的牺牲品,想到这里,李琙一阵恶寒,讷讷无语。
或许是对这个子侄真有点感情,或许是看在那五十个重宝的面子上,易老头竟然亲自写了这封信让手下去了趟镇抚司。李琙一直陪着易老头喝茶,这茶可是易老头的强项,老哥们官场上没什么建树,却写出了一部《新茶三问》,一上午易老头没完没了给李琙讲着茶道,李琙则忙里偷闲向他请教着“这个明朝”官场政治的来龙去脉。
等到巳时末,衙门口一阵马蹄响,不一会,一名公人进来通报:“大人,镇抚司的陈捕头来了。”
易老头满意的点点头:“嗯,还算是给老夫面子。澜芳啊,出去迎迎吧,不可怠慢了人家。”
李琙连忙拱手:“明白了,恩师!”李琙随着公人走出后堂。
公人边走边道:“啧,啧,李大人,你这事妥了,陈捕头可是苏州镇抚司最有名的捕头。人家一出马,什么案子破不了!”
李琙将信将疑:“是不是真的?”心中暗道,千万别是真的,吴江小啊,可盛不下大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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