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嘿嘿笑了笑,原来自己心底那点小算盘,根本就没逃过人家的眼,不过她可不失望,蔡君漠任了几年福建转运使,那泉州的各大商家,总会卖他几份脸面,而她又所求不多,不过是希望能进些木材,再寻到几个能帮她从海外长期进些木材的合伙伙伴而已。就算没有蔡君漠的帮助,只要是有利可图的生意,她未必找不到这样的商家,只是要费些事,多花上些钱而已。
“失望到不至于,”八娘笑道,“叔父就是不任这转运使了,难不成那些商家还敢不给几份薄面,且叔父既让侄女随行,想必也是有心想帮侄女的忙吧?叔父这是要入京?”看他脸上也无郁色,这入京,想来是升官了,“那侄女就恭喜叔父高升了。”
“入京为官,未必就是高升,再说你可是个生意人,当知道居京城,大不易。在京为官,又哪有外放来的自在。如此的话,又何喜之有?何况福建几州风景优美,真离开这里,我反有几分舍不得啊。”
“叔父治下,整个福建一路水陆商路都十分发达,每年为国家贡献的财赋十分惊人,有政绩如此,叔父会舍不得,也是正常。不过常听二哥提起叔父,道是叔父不但书艺高深,更是学识渊博,于政事上,真知灼见非常人可比,若能居京为官,造福的可不只一方百姓,因此虽叔父不舍,可于咱们大宋国而言,却是百姓之福了。”
“你这小丫头,人不大,一张嘴说起话来,可是够甜的。”蔡君谟大笑,这一通马屁虽然直白些,可从一个小丫头嘴里顺溜的说出来,倒也让人愉快的很。
不时两人就穿过德济门,上了南北街。街道两边店铺林立,若不是陪着蔡君漠,八娘真是恨不得挨家挨铺的一路逛过去。
却听蔡君谟笑道:“小丫头,你对泉州有多少了解?”
八娘应道:“若说有多了解,也谈不上,侄女只知泉州海外贸易繁荣,便是福州也不能相比,侄女觉得,再过几十年,只怕泉州非但是我们大宋的第一港口,大概也将是天下第一港口,而一个泉州,因海上贸易发达,恐怕给大宋国带来的税赋收入,也会惊人。另外泉州也有不少本地特产,亦因水陆路交通发达,而闻名海内外,别的不说,新兴的德化的“象牙白”瓷器,还有刺桐绸缎,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另外侄女听说,泉州的木雕工艺也极发达,比起苏雕来,也丝毫不逊色。”
蔡君谟虽非泉州人,可自己治下这般昌繁,亦是得意,捻着胡须笑道:“你所言不差,要不了几十年,泉州想来自会是另一翻天地,你若真立志经商,来这里,便没有来错。今日你与我遇上,也算是个缘份,且你那一番经商报国之论,我也欣赏的很,便助你一臂之力,也不过是我举手之劳……不过我倒是奇怪,你若只要采买木材,你听说你三叔父正任着福州千州,帮你这点忙,予你家三叔而已,也不过举手之劳,你怎不去福州?”
“叔父真的要帮我?”八娘大喜,于街边就给蔡君谟弯腰行了大礼,“侄女实在感激不尽,难得叔父不介意侄女身为女子,还势头露面……侄女无以为报,不过侄女做得一手好菜,若是叔父不介意,晚上侄女与客栈协商,必定亲自下厨,为叔父做上一顿好菜,等日后侄女的生意做到京城,只要叔父愿意,侄女随时去为叔父当个小厨娘。至于未何不去寻我家三叔父,其实倒也不是因为别的,我原也想请三叔父帮忙。不过侄女想来想去,觉得机会要趁早,将来泉州必将大放异彩,侄女于这会儿打好未来的基础,岂不更容易些?”
“哈哈,”蔡君谟却是没想到她拿个当厨娘的事儿来谢自己,倒也有趣,又见她不过一个小姑娘家,却比很多读了几十年圣贤书,为官多年之人,更有长远眼光,不禁大乐,笑道,“今天你这厨娘是当不成了,晚上我叔侄二人,自有好吃的。”
“总归叔父又不是明日就走,有的是时间,不是侄女自夸,侄女对自己的一手厨艺,很是自傲,可惜叔父不能途经南丰,若不然,我开的饭庄里的师傅们,如今手艺比侄女更好,还有一种别处喝不着的烈酒,也当叫叔父尝上一尝。不过这也没什么,将来侄女就把那饭庄,开到京中,到时候叔父想吃什么,侄女儿都亲手俸上。下回我家哥哥们再去京中赶考,便让他们捎上几坛好酒,去送给叔父就是。”
菜还没什么,说起酒,蔡君谟倒来了兴趣:“真有这样的好酒?”
八娘笑道:“非是侄女自夸,那酒,大宋国绝对独一份儿,是我一位友人酿造,酿造工艺,与时下的酿酒法大不相同。不过他说酒色误人,只是自酿了留着自家人无事时品品的,并不外卖,亦不打算拿出去当个营生,因此才为难得,好在八娘与他交情非浅,因此得着容易些。”
“那可真要品尝一二了,这话可是你这小丫头应下的,等你哥哥们入京,你叔父我可就等着了。”又问八娘,“你可知道如今泉州最大的商行是哪一家?”
“这个侄女倒有耳闻,听说是永兴商行。侄女来时,一路上都听人议论,说是前几天永兴的海船刚刚靠岸,所以这几日泉州热闹更胜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