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爱情本身就是自私的。若要她相让,她却做不到。
可这样的清河,傲骄是傲骄了些,蛮横是蛮横了些,却让她实在讨厌不起来。非旦不讨大,甚至有些敬佩。若她与清河换位,她能否做到这般绝决?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求一个结果,然后无怨无悔?
倘若她是男子,看着这位面容衰绝,雨落梨花的京中第一美人,只怕是狠不起心肠,更不舍得伤害的。
不由的,八娘抬眼,看了狄咏一眼。就见狄咏也正看着她,眼神温暖,带着安抚。握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只一瞬间,八娘的心便定了下来。
狄咏这才看向清河。
“狄咏承郡主看重,只狄咏心仪曾家八娘已久,此心不改。还望郡主……见谅。”
虽然明知道答案,可听他亲口说出,清河依旧觉得自己的心,象被风撕裂了一般,一片一片的散落在地上,没有人能看得到她体内的血肉模糊。
原来她所有的期盼,从情愫懵懂时便一心的交付,最后不过换得他“见谅”两个字。
曾八娘,她何德何能,能让他如此?
她是那么骄傲。
她从前总以为,这世上她想得到的,她都能够。
她以为他终有一天,也会如自己喜欢他一般,喜欢自己。
可是不是这样的。
原来从前一切,都不过是她自己自欺欺人的奢望罢了。
那也没什么。不喜欢便不喜欢罢了。
她是大宋国尊贵的郡主,就算这个男人不喜欢她,就算她此刻痛的想弯下腰去,可她也还有她身为一个郡主的骄傲。
清河昂起头,看着狄咏,用尽平生之力,的把撕扯掉自己的袖子,一字一字道:“好。从此以后,你我有如此袖。”
狄咏默了一下,脸上终带上了些衰色。却拉了八娘的,一步一步的出了院子。
直到两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清河傲然的身姿,才松了下来。她所有的力气,都随着那两人的身影消失而耗尽。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清河。”柳氏惊叫,一把扶住清河,直到这一刻,清河脸上的泪,才一滴一滴滑泪下来。
有泪如倾,却哽咽无声。
柳氏心痛,朝柴十九点了点头,又对暖娘道:“暖娘,陪我扶着你清河姐姐先回后院。”
柴十九也叹了口气,清河的心思,他这做哥哥的看在眼中,又如何不知?
若是这两人当直郎情妾义,他自然也愿意成全,毕竟,若柴十九娶了清河,于他亦是好事。
可他很清楚,阿咏与清河的性格,实在不合。清河骄纵,狄咏看着温和,可内里却也是个傲的,若两人果真成了亲,只怕也过不好。最重要的是,狄咏对清河从来无意。
强扭的瓜不甜,且这瓜还是个宁拆也不肯弯腰的。
陆十七见人都走了,偌大院里,只剩下他和柴十九,便道:“王爷也容我告退吧。我那未来的娘子被你兄弟给拐走了,好歹容我去追追。”
柴十九扑哧笑出了声,赏了他一拳,骂笑道:“好好一个宴会,被你们给搞砸了。赶紧滚。”
却说狄咏拉着八娘出了演武场,八娘便欲争开他的手。狄咏却一直抓着不放。
“阿咏,你松开,被人看见了怎好?”
狄咏嘴角露出笑来,柔声道:“刚才不是就叫人看到了?”
“那不一样,你先放开我呢。”
“不放。”
八娘无语,只得就这么被他握着,等穿过书房的夹道,入了前院,再这么握着,可就真丢脸了,八娘死命抽出了被他紧握在掌心里的手,好在这回他倒没坚持。只对八娘道:“时间还早着,我们先去外面吃点东西,你若是愿意,我领你出城去游玩半天,等傍晚时,再送你回去可好?”
“不好,十七哥和苍耳回头一定担心着呢,你送我早些回去。”
“云善,你就陪我一天吧。最近临近新年了,我难得休沐,今日一别,还不知哪天才能见你呢,而且陆十七那小子,也肯定不会轻易就叫我见着你的。咱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了,你就当,就当……别让我每天只能深夜时站在你和陆十七住处的院外想你,好不好?我有时候真是讨厌那小子,他能天天见着你。”
狄咏双手搭在八娘的肩上,认真的恳求道。
“你,你是说你每天晚上都会去东角楼巷?”
“嗯,我想离你近些。”
那么冷的天,他去东角楼自己住的地方,寒夜中立于院墙之下,仅仅是为了那么片刻,只一墙之隔,离自己近一些。
八娘一时心里又酸,又痛,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