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细瞧,差点儿笑出了声。
难怪曾五郎叫自己订了这么个隐蔽的位置,想来曾家的老爷和子固先生也定是知军大人的座上客,这曾八妹想来,可不是要掩人耳目些?
不过曾八妹这性格,倒投了自己的喜欢。
拉着两人坐下,就有小二重新沏了茶水送上来。人声顶沸,也没法儿聊天,好在不时知军大人就隆重登场,一时厅里安静的针落可闻,知军大人说了几句开场话,接着就有歌妓上场表演,等那热场的献唱结束,诗会这才算正式开始。
各处桌上都有笔墨伺候,一时只闻下笔之声,因有计时香,待一柱香燃完,众士子全都落了笔,便有店中的伙计挨个儿收了,着人送到知军大人的雅间里。厅中的士子们,有那自觉写的好的,自是满脸喜色,若是就是此了知军大人或者子固先生的赏识,对自己总是好事,那些家贫的,秋时入京,或可得到资助,那些家里原本有钱的,觉得有子固先生的一声赞美誉,比得到奖赏更令人惊喜,再则在这样的群贤俱集的诗会上若能一举得冠,诗名自能远播,且若是诗作能被柳如水姑娘传唱,岂非一时之美谈?
陆十七原本就不喜欢作什么诗做什么词,他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而五郎则是不敢,万一他要是得到认可,免不了要见自己老爹和大哥二哥,到时再想脱身,只怕难上加难,因此这一桌两人根本连笔墨都没有动。
因陆十七交游甚广,作了诗,余下的也不过是看表演等那评诗的结果罢了。就不时有人过来与陆十七打招呼,又见曾家五郎也在座,只那小公子面生的很,倒也相谈热欢。
正聊着,就见一个胖胖的一身绿色锦衣满脸肉的家伙蹭了过来,摇着把折扇,看也没看曾五郎和八娘,对陆十七笑道:“咦,这文人聚会,陆十七你来干甚?难不成咱南丰城里的浪荡子,什么时候也改邪归正,要作起诗来了?又或是看中了那柳如水姑娘,也来献殷勤?听哥哥一句话,十七郎,这儿不是你待的地儿,敢紧的回家去吧。”
陆十七眼都没落在他身上,只朝着五郎曾子翊笑道:“年年办诗会,真是越发不如了,也不知知军大人若知道堂堂雅人共聚的诗会来,来了一只会犬的肥猪,该作何感想。子翊,你可知道为何咱大宋人只爱羊肉不吃猪肉?”
五郎笑着摇头:“但听长卿兄分解。”
“无他,其皮太厚,其肉太肥,其味太膻尔。”
八娘见这二人讲的一本正经,实在忍不住笑,只得伏在桌上,却还控制不了双肩一耸一耸。
那边的绿青蛙却是怒急而红了脸,脸色极是难看,只再肥的青蛙兄,也止不住有人捧臭脚的,果然他身边就有一个长的贼眉鼠目的纨绔骂道:“好你个陆十七,连我们李大公子都敢骂,你是不是不想在南丰城里混了?”
陆十七一脸无辜道:“这位兄台说的是哪里话?我只与子翊兄弟在谈咱大宋美食之事,何论骂了李大公子?难不成,在你心里,李大公子就是我和曾兄所论的肥猪?李大公子一表人才,你作此喻,实在是太过份了。不说李公子生气,我都气不过。你若是这般污蔑我们李大公子,可别怪兄弟不给你面子啊。”
说着又是一声冷哼:“不过,这位兄台倒是好大的口气,我陆十七在南丰城混不混得了,你个贼眉鼠目入不了爷爷我眼的东西,也配在这里叫嚣?敢紧的滚离爷爷我眼前,要不我挖你的鼠目。”
“你……”那瘦鼠目哪里想到陆十七还会倒打一耙,可实在是无法反驳,只得堂目结舌。且若李大公子不给他撑腰的话,这陆十七他也当真得罪不起。
五郎心里也看不上李家这二货混蛋,都纠结是些什么废物?却也不想闹起事来,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可是带着八娘过来的,若是平时,刚好杀杀那李二货的气焰,也让这货知道,南丰城里还轮不上他翻了天。今天则罢了。
又见李大公子的脸都气绿了,正待发狠,五郎笑道:“原来是李大公子,也来参加诗会?我听说今日柳大家可是来了,李大公子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等身上,还不如去寻思阙好词,若得了柳大家的眼,一时传唱,岂不是让我们南丰城里的文人学子们个个嫉羡?且以子翊之见,今日若柳大家果然能选了诗词,也必是李大公子之作。”
绿青蛙同学一想,今天有知军大人在,且曾家老爷和子固先生又是知军大人的座上客,得罪了曾五郎也不好,再说真在知军大人主持的诗会上闹大了,岂不是打了知军大人的脸?便恨恨的一甩袖子,转身挤了出去。临行前自是放了狠话:“陆十七,你给哥哥我等着。”
待人走了,陆十七才冷着脸“呸”了一声,复又笑道:“子翊,真想不出来,你连这样肉麻的话都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