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一没有接话,他的神情最是坦然,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这一点。
“如果是这么大的地宫,恐怕里头就留有先帝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孙世宁的话没有说完,那种从山脚下已经褪去得一干二净的寒气,居然重新从脚底慢慢的,慢慢的,再次往上爬,她发现自己迈不开腿,走不动路了。
沈念一始终牵着她的手,拉扯一下不动,以为她的靴子卡在雪地中,一转头,却见到她满脸惊恐的看着他,失笑道:“你在想什么!不许胡思乱想!”
孙世宁心中所想的,大概与他已经联想到的恐怕就是同一件事情,他的双亲虽然不曾见过,却从诸人口中听闻,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当年沈母差点被选入宫,沈父千辛万苦才抱得美人归,却因为早早从朝野归隐,不得己许下誓言,为先帝寻找一部神秘的支离帐。
她与沈念一的相知,便是从他带着去行宫的机关中,她伤了自己的一双手,却得到了他的一颗心,满以为那个天衣无缝的机关打开,会寻到所在,没想到依然是一场空欢喜。
难道说,沈父沈母进得两照山就是在找寻最后的那处天衣无缝,一个能够将几万兵马都吞噬而下的地宫,要庞大到何种程度,孙世宁真的不能想象,几千人的,她见过,扩充到数十倍,怕是不仅仅令人咋舌称叹了。
如果找到了以后呢,能够打开机关的人,恐怕能够寻见的只有她,上一次的代价让她痛不欲生,这一次又会是什么!
沈念一见不得她露出又惊讶又伤心的样子,微微叹口气,走回到她身边,用温热的手掌将她的脸孔覆盖住,声音很温和,很熨帖:“先帝都不在了,你还想这些做什么?”
“我害怕。”除了这三个字,孙世宁居然想不出其他能够出口的话。
“我不会让你再受伤的。”沈念一没有将手放下,她实在是冰雪聪慧,一件事情拎着线头,就能顺藤摸瓜,寻到线尾,有时候,他还宁愿她笨些,才不会叫他心疼,他索性将火把往身边的雪地上重重一按,随即用双手将她的肩膀扶住。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天气寒冷,而是身体最深处的那种寒意,沈念一将她轻轻拥在胸前,低声说道:“那是先帝要寻出的重要物什,如今的皇上根本不知有这些,比起要找这个,我更想将自己的父母寻回来,将宁大将军和我天朝的将士寻回来,世宁,傻世宁,难道我还会为了钻研帝王权术,将你献出去不成?”
孙世宁知道他不会,知道他宁愿拼了自己的性命,都不会再让她受伤,然而天衣无缝似乎是她心口的阴影,越是不去想,越是无法克制住。
“我们进山是为了寻人。”沈念一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孙世宁藏在胸前的毛毛忽然啼叫起来,那叫声短促而慌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孙世宁也听到了,四周极静,他们说话的声音又低,尖锐的鸟雀鸣叫实在显目,她赶紧从狐裘的口袋中,将毛毛捧了出来:“会不会是方才你压痛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