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言没想到这时候他还能没脸没皮的开玩笑,推了他一把,嗔道:“人家和你说正事呢。”杜怀瑾就着她推向他胸口的手握住了她细滑的小手,紧紧攥住,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和你说的也是正事。”
说罢,见着沈紫言不说话,唯恐她恼了,忙加了一句:“明日一大早,你给娘请安以后,就去李府探探口风。”沈紫言心里正烦闷着,听着他的话,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没底,“大姐最是那心慈嘴软的人,就怕她心里没个计较,大姐夫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到时候反倒不好收场。”
“子嗣之事是一个家族的大事。”杜怀瑾在这一点上格外坚持,“总不能为了所谓兄弟的情义,就稀里糊涂的背了黑锅。”说到最后,语气已有些冷厉,“自己做错的事情,只能自己承担,缩头缩尾的推给旁人,可不是什么君子作风!”
他的话掷地有声,沈紫言字字句句都听在心上,叹了一口气,“只盼着李三公子能这样想才好。”杜怀瑾冷笑道:“他若是能这样想,就不会有今日的结局了。戏子无情,戏子的妹妹品德也不见得好,可那也是他自己不检点,不然怎么会闹出私生子来!”
沈紫言一阵默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勾起了杜怀瑾的心事,总觉得他在这一点上,反应得有些过激。下意识的,沈紫言就想到了福王府的二少爷杜怀珪。他的生母趁着福王酒醉做下了那不光彩的事情,生下了他。是不是在杜怀瑾心中,对这件事情也是颇有怨言?只是碍于他父亲的威严和体面,从来也不提及,只是今日借着这事抒发了自己内心的愤慨?
正欲说些什么宽解,杜怀瑾却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我是不是吓着你了?”方才还是咄咄逼人的语气,现在又是柔和得如同三月春雨,沈紫言对这语气的变化着实有些难以适应,只得默默摇摇头,“没事。”
杜怀瑾牵着她的手,行走在蜿蜒的小路上,突然幽幽说道:“我小时候经常在元皇后的宫里玩耍,和七皇子既是表兄弟,也是同窗……”沈紫言心里猛地一颤,她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说七皇子的事情。
七皇子谋反一事当年闹得风风雨雨,说起来,也不过是**年前的事情。那时候沈紫言还小,也不知人事,后来也无人提起,人人都是三缄其口,生怕一个不小心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引火烧身。这些年,她也仅仅是知道七皇子在沧州起兵叛乱,立刻就被镇压下去,七皇子那时候也不过十三岁,元皇后的娘家也未能幸免于难,一家满门抄斩。
杜怀瑾攥着她的手就紧了紧,“我,七皇子,六皇子,曾经戏言日后要走遍大江南北,就骑着那匹骏马,踏遍这大楚的江山,看这锦绣山河,从南至北,由东到西……”月光下杜怀瑾的笑容格外苦涩,带着几分凄凉,“那时候年幼不懂事,只觉得金陵城太小,整日整日的看着忒没意思,哪里知道当时的戏言竟成了遗言。我从来不相信七皇子会叛乱,他是那样不羁的人,一心想着游遍大江南北,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