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紫言心里咯噔一跳,不由望了杜怀瑾一眼,只见杜怀瑾薄唇紧抿,面色如常,并未有太大变化。可沈紫言分明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诧异,或许和杜怀瑾相处的越久,越能体会到他情绪上细微的变化。
不待沈紫言说话,杜怀瑾已冷声问墨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墨书显然之前也问过来人了,回答的十分顺畅:“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大老爷和人去喝了几杯酒,回来的时候马车就歪在了水沟里,大老爷当时就没气了,那车夫见着大势不好,连夜逃走了,还是半夜三更的,大太太见大老爷不回,派人去寻,才知道这事。”
或许是墨书对沈大老爷和沈大太太都没有好感的缘故,说起这事来眉目间并未有一丝哀恸,只是语气里有难掩的错愕。沈紫言心里也是吃惊不已,只不过得到这消息,居然没有什么哀伤的感觉。
不过,沈大老爷过世了,沈紫言作为侄女,于情于理都该去悼唁一番。没有片刻犹豫,吩咐墨书:“你去给我寻一套素色衣裳,我去大太太那里看看。”墨书显然早料到此事,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看着她匆匆忙忙离开了内室,杜怀瑾不无忧虑的握住了沈紫言的手,“你身子不好……”沈紫言就反握住了他的手,宽慰似的笑了笑,“没事,我也就是去看看,不会太久的。”杜怀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知道礼数上不该阻拦,心里还是担忧沈紫言的身体。
沈紫言坐了起来,靠在大迎枕上,思绪翻飞,努力想要使自己显得哀伤一些,无奈对于沈大老爷,她实在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心理深处,对沈大老爷和沈大太太还带着一种淡淡的不满和疏离,一直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只不过,沈大老爷出事,真的是简简单单的马车翻了这么简单?
下意识的,沈紫言认为这事和自己的父亲沈二老爷脱不了干系,毕竟沈大老爷过世的时间实在太过巧合。刚巧在沈二老爷和他说完话之后的当晚,他就这么撒手西去了。实在让人不得不联想。
沈紫言硬生生打了个寒战,她虽然不喜欢沈大老爷,可隐隐觉察到沈大老爷是被他自己的弟弟沈二老爷设计害死的,还是觉得有些别扭。都说兄弟如手足,现在竟闹到这种地步。沈紫言不由想,沈二老爷这种做法,到底算不算是万全之策呢。
从家族利益来说,沈大老爷一死,他所带来的威胁也会相应减轻,毕竟死者为大,不管他生前做错了什么事情,官府都会看在死人的面子上,网开一面。虽然不至于减轻多少罪过,可一般不会追究他的家族。就是真要追究,沈大老爷一死,那泰王贿赂一事,就是死无对证。不过,这事说不好,沈大老爷虽然死了,还有沈大太太……
从另一方面来说,沈紫言也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权力,什么叫做政治。沈大老爷就是再不堪,也是沈二老爷一母同胞的亲兄长,都说长兄如父,沈二老爷在做这事时,也不知道心里有没有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