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作为后世而来的人,朱常洛对于汉族之外的民族并没有歧视之意,只是在这个时代,国和族的概念常常是不会区分的,一个民族可能会有许多不同的国家,但是一个国家当中几乎只存在一个民族。
即便是被尊为天可汗的唐太宗,他的治下也是要分清楚汉人和异族的,只不过他对待其他民族的人相对宽容罢了。
而自古以来,华夷之辨就是丝毫不容混淆的东西,归根究底,是因为同一个民族是一个文明凝结在一起的根本所在,这一点一旦动摇,很可能会带来整个文明的垮塌。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士大夫们坚持的华夷之辨,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朱常洛却清楚,仅仅凭借血缘和血统来维系的文明是初等而不成熟的文明,门阀制度的垮塌和科举制度的兴起,就是明证。
中国的社会始终在进步,大明不可能去消灭所有非汉人的族群。
所以想要将这些族群收服,唯一的办法就是民族融合,当然,鉴于现在的这种状况,大明的文明高度先进于各个附属部族的文明,说是民族吞并也不为过。
但即便是如此,朱常洛也清楚,想要推行下去困难重重。
事实上,若非是朱翊钧今天问起,朱常洛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主动透露的,甚至于在他登基之后,牢牢把持住朝堂之前,也不会露出丝毫迹象。
无他,这种级别的问题涉及到士大夫们坚持的根本观念,是足以动摇朱常洛帝位的大事。
所以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他绝不会向任何大臣展露。
当然,面对着朱翊钧,又有所不同。
位置不同,所思所想也不同,朱常洛相信,一个驭极几十年的皇帝,绝不是那种被所谓的儒家思想完全洗脑的人物,朱翊钧更加看重的,是整个大明的利益。
而吞并其他的附属部族,毫无疑问对于大明是有利的。
即便是朱翊钧不能接受朱常洛的这种想法,也无伤大雅,这不过是父子之间的闲谈论政,若是朱常洛真的成熟到一切都能够掌控把握的时候,恐怕朱翊钧也不放心。
一个年少冲动的形象,反而会让朱翊钧放心的多。
毕竟太子年幼,有错可以改嘛……
“你说的轻巧,若是有这么简单的话,历朝历代怎会为边患而头疼!”
半晌,朱翊钧冷哼一声,沉声说道。
口气虽然是斥责,但是朱常洛却是心中一喜,知道朱翊钧并没有将路堵死,当下道。
“父皇容禀,此事固然艰难,可若是能成,必将是功在千古的大事,所谓异族与我汉人所异之处,无非于其不读圣人之书,不识诗书之礼,不明宽仁之道,昔者太祖皇帝高瞻远瞩,迁富户于京畿,令其于天子脚下,地方果然安定,儿臣不才,不敢与太祖皇帝相比,然若以女真为例,迁其贵族子弟于京师四周,自幼受圣人礼教,数代之后,自然与汉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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