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沽口中卧虎藏龙,没想到一个过路的戏子,竟然也是一位活菩萨。”
泥人张回头看了他一眼,摇头笑了笑:“你这僵尸白骨掌,已经练到了骨子里,便是我为你塑像,多半也是一尊白骨僵尸!”
“但我若为梁老板塑像,必然是一尊菩萨!”
“哦?”武破奴诧异道:“看来是我的功夫还没练到骨子里,竟然塑不成一尊白骨菩萨。”
“他眼中的神,是真的慈悲为怀的观世音,而你练到骨子里的神,却只是一尊打打杀杀的武夫。我的泥塑重神亦重形,你的境界和悟性都没到。”
“那他就到了吗?”武破奴有些不服气。
泥人张看了他一眼,施施然道:“他扮做观音像,却真有一副菩萨心肠的,只是困于身份,难免带着些怨气,未能完全通透,纵是如此,也是自开一道的宗师了!在道途之上,也仅逊我一分。”
武破奴并不生气,反而好奇问道:“若是给我家教主塑像,你能捏出个什么样子来?”
泥人张骤然停步,深深看了他一眼,继而抬腿朝着天后宫的小门走去,半路上突然说道:“你家教主曾经来过天后宫,见了崔老道一面,我与老道素来相熟,他深深忌惮你家教主,却不肯请我去捏一个泥人,你道为何?”
武破奴完全没想到,内中还有这等内情。
停步问道:“为何?”
“因为捏了那泥人,我会死!”
泥人张严肃道:“你家教主乃是在造人的泥人道上更胜我百倍的人物,这样的人的神,入了泥人,那泥人便不为我所控。捏泥人必然贴身,这么近的距离面对你家教主,我必死无疑!”
“好了!”泥人张推开了天后宫一侧的小门:“我们到了!”
他们走在一条很深,很小的巷子里,从外面看简直像是一条死路。
只有到了尽头,才柳暗花明出现了天后宫侧面的一个小门,遮掩的木门非常老旧,台阶下面便是荒草,似乎很久没人走过这条路了。
泥人张打开门锁,领着武破奴走进天后宫里,这条小路通往藏经阁后的启圣殿。
泥人张七拐八拐走入侧殿,这里摆满了泥人胚子,都是刚刚有一个人形,没有涂彩上画的模样。
一个老道士脸上盖着经书,躺在椅子上打瞌睡。
泥人张恭恭敬敬站在老道士面前,拜了三拜,便抬步走入殿后。
却听老道士突然开口道:“你还回来干啥?”
“自捏了余三胜成名后,你借了戏道途出了天后宫泥娃娃的门径,自开一脉,俨然已成了大宗师!道途之路,不许繁杂,你不日夜观望众生,塑你那泥人,还回来干啥?驳杂了道路,便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武破奴回头,看见原本还在打瞌睡的老道士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犹如看透人心一般钻透了他的眼睛。
泥人张恭敬行了一个道揖,道:“见过老师兄!玄真教主要一对泥人儿!指名道姓要天后宫的泥娃娃,师弟是个生意人,便前来取土,还请师兄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