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以最简单的话,领着懵懂未开的练儿,去第一次尝试着触碰那个字,至于那个字背后深层含义,除她自己,没人能教给她。
可即便这样,也未想过她真会如此专心的去揣摩了,何况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令人不解的地方。
“那……练儿你现在,有想懂了一点什么吗?嗯,还有……”踌躇了一下,略思量,觉的应该没什么不妥,就直接问了出来:“还有,为什么练儿想这个问题要避开我呢?”
我是不解的,所以看她,她却移开目光,仍是坐在那儿手托着腮,望向远处的眼神却有些迷离。
“是你说的啊,不舍,不忍,狠不下心什么的,那才算是情。”这样说时,这孩子罕见的有些迟疑,似乎不很确定该怎么组织语言才好:“我之前,从没有过,就算在狼群里,大家真的是一家人,真的很喜欢它们,但是,不忍什么的,不会啊……都是应该,伤也好,死也好,当然不是说受伤和死是好事……只是……只是……”讲着讲着,她开始烦躁起来,使劲咬住了唇:“都是应该的啊,是天经地义的啊!”
赶紧拍拍她的手,认真的,同时又尽量和颜悦色的让她知道:“没关系,我是明白的,练儿你的意思,我是真的明白的。”
她歪着脑袋看我,安静了片刻,又挣脱起来缓缓走了几步,才背对我站定,开口道:“可是呢……后来你病了,你说你也许会死,你这样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心里真的很不舒服,是以前没有过的,连师父杀了大狼也没有过……”
说到这里,她回过了头,望过来的眼神清澈如水,却又分明映着阳光:“所以,我想了很久,觉得这大概就是你说的情吧?你说,是还是不是?”
我只是安静回望着她,并不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轻轻笑道:“我说了,是不算的,是还是不是,那心情是练儿你自己的,所以得问你自己。”
我笑,她也就跟着笑了,也不知为什么,却笑的神采奕奕,好似一瞬间就开心了。
“我觉得是呢。”她又走过来,弯腰想看清我似的,距离很近很近,然后她指了自己的心口道:“我不想你死,不管是病死还是被蛇咬死,你那时候问我,这里就酸酸,不舒服,还很生气,我想这就是不舍不忍吧,既然这样,那我对你就是有情的。”想了想,她又接着道:“如果是师父,也会酸酸的不舒服,那我对师父也是有情的。”
如此,似乎是得出了确切结论,那张小脸上显得很是开心,也很是满意,她自顾自的笑了一会儿,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又看着我的眼,道:“既然这样,就不要问我死的事情了,我不喜欢你死,所以今后都会保护你不死的。”
这么说的时候,她伸出手来,模仿师父平日常做的那样,拍了拍我肩膀,仿佛这样就算许下了诺言。
我没有躲避,任凭她一下下拍在自己酸痛的关节上,待到她拍完了,也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发,原以为她会像以前那样倨傲的躲开,可她也没有。
所以我揉着她的发,微笑着,一字一句对她说:“好的,那作为交换,以后我也会保护练儿的,虽然我武功不如你,但是,只要可以,一定会不惜一切保护练儿你,我们,说好了。”
“说好了。”她点点头,这才躲开了我的手,大约是觉得说好了就没事了,最后拍了我两拍,就一转身,又风一样的跑远了。
不想动,只是靠在那里,远远的看着那小小的身影离去,直到再看不见为止,然后我转回头来,闭起眼睛继续晒太阳。
这一个午后,和风微徐,阳光异常温暖,暖的能透进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