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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出村,沿着青绿丛生的羊肠小道,按大致方位摸索出老远,终于找到了记忆里那蜿蜒山坳之中连通南北两道的一线山路。
踏上这条不算宽阔却坚实的土道,就终于可以翻身上马了,环顾四周熟悉的植被稀疏山石低矮的荒野,远望前方熟悉的混合了墨绿与黑的山褶,一阵莫名感慨不由升起,这时候才切身感受到,原来自己真的被带出了那么远,真的重新回到了这座连接了金州与凉州间的最大屏障,东西壁立的洪池岭上。
这又名分水岭的地方,就仿佛真是无形的岔口,连此刻接下去该怎么走,都有两种选择。
虽然不止一次烦恼于记忆的模糊,但对于那书中的传奇女子黯然神伤后的下落,自己大概还是心中有数的,既如此,那此时就该义无反顾地策马向北麓而去才对。
更何况——此花名唤优昙仙花,生于高寒之地,六十年得开一次,每次盛开,必然一白一红,两朵并蒂,花如海碗,灿若云霞——离去前,这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已然深刻脑海,而那笼统的所谓高寒之地,常人听之糊涂,自己却也大致有数。
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都似乎在催促人远离中原,奔赴那命定之地才对。
然而……
忖到这儿,不禁自嘲笑一笑,既然是命定,是那算不过、谋不成、躲不了的命定,那还慌什么?怕什么?急什么?
越是介意,越是深陷。
“驾!”主意已定,双镫一挟,放辔催马,直往南麓金城行。
入金城兰州,稍事歇息乔装了一下,次日并未继续南下入川。虽说也惦记老爷子珊瑚一行,但既已交代好了便无须太过挂心,即使不再太介意所谓命理命数,时间总还是浪费不起,于是径直就拐了个弯取道关中,一路过平凉府,西安府,风尘仆仆快马加鞭,幸而也没出什么事端,得以只耗了堪堪不足十日的光阴,就顺利赶到那熟悉的山脚小镇中。
打马入镇,数年不见,这普普通通貌不惊人的山脚小镇仿佛并没太多改变,它曾经是我们师徒三人生活补给的唯一来源地,即使一年只来几次,却也不知不觉已留下了太多的见证与回忆。
今日并非赶场集市的热闹日子,小街上其实有些冷清,可饶是如此,也足以令人不知不觉间放缓了缰绳——街角卖面人儿的小摊仍在,年幼时练儿曾在这摊前难得的驻足观赏过……那间挑了蓝帘的成衣铺也还开着,江湖中谁也不知霓裳之名便与这不起眼的小店有不解之缘……还有那爿我们师徒三人一起喝过茶的茶棚;那栋引得练儿第一次对外人动武的酒楼;没错了,对面小巷深处的窑炉烟囱也正冒着袅袅轻烟……
信马垂鞭缓步行,眼前一幕幕,并没有令心中生出那物是人非的哀伤,反而满是温暖,若可以真想下马细看,可惜不成,心中有更牵挂之处,所以哪怕是缓行,也依然一路不停蹄的径直到了村镇口,曾经崭新的客栈如今外观已显陈旧,但生意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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