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想过,重逢时她或者会因介意容貌而不愿相认,但那都属后话,如今她却连辨也不辨,难道是已断定了我并非是她心中之人?亦或者……无论是与不是都再不关心?
啪!抬手又折了根干柴,清脆的断裂声也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这不可能,练儿若真心性大变再不念旧情,又怎么会一盯梢就是两日?或者她只是不想再遭失望打击才会固步不前的,就如同之前赶来救人时最后那两步犹豫一般,是了,定是如此。
左思右想,好不容易得出一条各方面看来最合情理的揣测,这让提起的心终于松了一点,同时也涌起了疼惜之情。虽然这人带着面具瞧不出面容轮廓,但仅从身形判断,也似乎比记忆中消瘦了,穿着还如此单薄,别的且不说,就这两日跟踪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累……
心思到这里,便将一切暂时都抛在了脑后,匆匆用烧开的水沏了杯淡茶端到她面前,道:“请先喝些热茶,我再去做点吃食,快到晌午了,用个便饭,女侠可不要推辞。”说罢也不待回答就又转身折到了灶边。
好在练儿并未推辞,只管盘坐着面无表情吃茶就是。专心做起事来,也再顾不得留意她什么,灶边大部分米面油盐都搬上了冰峰,余下原料实在有限,翻翻捡捡,总算找出些可用的干辣子和腌肉,便烧了锅水,将腌肉洗净切小后先滚一遍去盐,再盛出肉和部分汤汁到小锅加清水继续煮,末了洒少许剁碎的干辣子,品一品也算鲜香微辣有些滋味,便热腾腾盛了一碗到她面前,笑道:“因陋就简,粗茶淡饭,或者还有些咸,可不要嫌弃。”
眼前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碗肉汤,果然也不嫌弃,端起来就慢慢入口。她吃得并不快,因为就滋味来说,这碗辣肉汤其实是不太合练儿那素喜清淡的胃口的才对,不过高山苦寒,我又料她这两日定是没功夫吃上什么热食,才无论如何想做点暖胃的给她。
她慢慢吃,自己便有了机会坐在对面默默看。即使不合胃口,练儿也吃得很专心,基本上她做任何事都是专心的,一心一意,所以面对突如其来的打击时,就往往容易比常人伤得更痛更甚。
幸喜她的坚强骄傲也足够,纵然遭遇打击,却从没有半分示弱过,总能满不在乎一笑,或从头再来,或转身离去,不带半点犹豫。
即使亲手建立的山寨在眼前覆灭,她也不过是拥着我落了一场泪了事,第二日依旧神采奕奕,可如今……目光最终停留在那如丝的雪白上,练儿并没有束起它们,所以低头喝汤时总有一两缕白垂到面颊边,她也浑不在意,白发落在苍老的面容之上,那份苍老是面具是做假的,可这满头银丝却……
也许,应该现在就告诉她,无论她心中是怎么想的,无论相不相认都好,也该现在就拐弯抹角告诉她,让她知道我手上有一味药材,可以令人白发复黑,还她最美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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