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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依旧在电闪雷鸣中肆虐着大地,雨水哗啦啦兜头浇下,顺着面颊肆意流淌,连睫毛上都在不断滴着水,这使人几乎睁不开眼,感觉十分难受,偏又腾不出空去擦拭,因为全部的余力都用来钳制她了,手按着手,身压着身,唯恐一不留神,这个人就挣脱出去再一次脱离了自己能触及的范畴。
即使身下的人好似暂时没反抗的意思,谁知道这暴脾气下一瞬会怎么样?
不过,比起前几天那般的相处方式,反倒是这般怒形于色甚至举止极端的暴戾更能令人安心些吧……虽说此刻脖颈还泛着一圈鲜明的疼痛感,嗓子也恶心般地不舒服着。
但是,也算值得。
这一年多来,一直都以为,那满头白发就是阻隔在我们之间的唯一原因,是令她对我宁可相识不相认,甚至在揭穿之后毅然转身离去的罪魁祸首。
而如今,在这暴雨滂沱之夜,在她一番过激举止之后,才骤然发现,或者主因并不仅仅如此。
若一个人自幼骄傲自负,连想也从未想过会经历那些打击,却在措手不及下被伤得如此深,如此重,如此彻底的绝望与悲痛,那么在之后会觉得心有余悸,以至于有些后怕起来,不想再经历一次,也算无可厚非吧?
从未想过练儿可能是如此,但转念一想,其实又合情合理。
在面临注定的分别时,抢先划下界线,甚至撕裂关系拉开距离,只是因为不想面对那无法承受的一幕。
她说得一点不错,我俩之间,终究还会再失去彼此,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可是……
轻咳着,终于缓过来了气,甩甩头勉强去掉些面孔上的雨水,然后睁眼,看她。
有千言万语,但此刻需得句句斟酌,接下来或者就是自己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场对话,面对的是一个最执拗不过的人。
“其实,我刚刚在想,说不定你说的很有道理……”心中谨慎,开口却显随便,水珠很快又汇聚滴落,于是不自觉地眯起了些眼,平静道:“若可以选死法,那么于我而言,死在你手里没准是最好的……但可惜,转念又一想,这世间谁都可以杀我,唯独你,没有这个资格,练儿,你没资格杀我。”
她不回答,唯独嘴角噙了冷冰冰地一抹笑,仿佛对这话极不以为然,连回答也不屑。
也不去理睬那神态,既不回话,我便只顾按住了她继续说自己的:“觉得这话可笑么?但莫忘了——我不喜欢你死,所以今后都会保护你不死的——虽然说这话时你尚年幼,但堂堂练霓裳,说话总是不会反悔的吧?既要护我,就不能杀我,是不是这个理?”
往事重提,不过是小心翼翼地激将,果然,身下的人闻言眼中一凛,终于哼哼冷笑出了声,开口道:“以前?亏得你还有脸提以前!原来也还记得一点以前的话么?可纵然记得,我对你说的话你何时有真正放在心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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