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一撞之势,我俩顺着草坡滚了两滚,来不及停下,下一瞬已有拒力在试图掰开我抱在她腰间的手,这劲道很足,不能与之力抗,所以较劲之余倏地主动一松,却立即换了个位置紧紧抱住!
若松手,下一刻没准就会失去她,所以怎样都好,自己绝不能让她摆脱!
这与其说是角力,倒不如说变成了撒赖,左右练儿不能真下手使重招,纵然是无赖行径却也十分行之有效,俩人就这般一个竭力要摆脱,一个死命要纠缠,偏偏彼此都不说话,闷声在倾盆大雨的草原中抱做一团滚做一团,漆黑中偶尔有闪电骤亮天际,余光瞥见地上映出了纠缠不清的黑色投影,恍惚有些似曾相识。
几次三番的缠斗后,终于,除了风雨雷电交织的动静外,有声音在旷野中蓦然响起:“放手!为什么不放!留我做甚?”她好似再压抑不住,猛然爆发了一般,“是!你没做错,那错的人就是我了?好,既是彼此相怨的,那还留我做什么!啊?”
这爆发不但来得突然,而且与原本预想的全然不同,发懵之余,几乎被突如其来的力道掀翻,她终于出掌了,这一掌斫在肩上,虽不至于伤人,却令得手臂酸麻不已,骤然消自己去不少力道,差点儿就真让她挣脱开去!
心中一急,索性也转守为攻,用身子压制之余屈肘抵住她肩井穴,硬令其起不来身,脑中也来不及多想,只昏头昏脑回道:“你说什么?什么彼此相怨?练儿,我弄不清楚了!”
“不清楚?刚刚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你便是觉得我好打架好惹事,每次累你情急累你受苦不是么?我怨你逞强出头,你怨我拖你入险,还不是彼此相怨是什么!”
那面上除了冷笑没有其他,那声音是如此咄咄逼人气势汹汹,但若没听错的话,在满满的指责中,唯独一丝尾音竟似带了……呜咽。
心中一惊,自己当然全没有这意思,而她却口口声声听出了这层意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她的心中,早就已经先入为主埋下了这一层意思,以至于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练儿,我的练儿,她何曾这样疑神疑鬼过?何曾这样妄自菲薄过?何曾这样自怨自艾过?究竟……这一年多来她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情过活的?
醒悟过来,心中各种情绪霎时挤做一堆,很想好好搂住她,好好对她说话,化解她的所有烦忧,但眼下现实却是双方挣扎拉扯得越发厉害,无论怎么大声疾呼道自己从未埋怨过她,练儿就是听不进去,或者她根本就不想听这些解释,她只想离去,摆脱这些大喜大悲的折磨,摆脱我这个毁去了她与生俱来的骄傲与自信的祸害!
口说无用,体力有限,眼看局势即将失控,自己就要拉不住她!情急间血往上涌,思维空白,再也没工夫多想,凭着莫名燥热本能地抬手一扇而下,就听得旷野中“啪——”地响起脆生生一记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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