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听话的家伙!随揪心而来的是满腔恼怒,这恼怒与之前的种种介意不快不同,身子是对方自己个儿的,如今看着可怜,练寨主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算这笔账,出这口气,只能怒冲冲将人拉回洞中,由着自己的恼怒和揪心主导,一层层地给对方压上被子裹紧,直到将榻上的床褥都用上了才罢休停手!
而整个过程里,对方也没抗议或抵挡,只一味微笑着,顺从着,眼巴巴望过来的目光瞬也不瞬。
在这样的目光中,心中怒气渐渐消褪了下去,只余担心。
是的,她担心她,这是理所当然的,少女从不怕承认这一点,也不介意让对方知道。
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使对方能听自己的话,如何才能使对方将所有事敞开了说。
身体不适就该说出来,心里有话就该说出来,很难么?
好吧,对眼前的这女子而言或者真的很难吧……最后练寨主想,她什么都好,唯独这毛病总令人恼火,亏得自己是从小就知道了的,也决意要对这毛病大度相待,所以让她几分又何妨?
于是在将一切安置妥当后,便也顺势在床榻边坐下来,握了对方的手默然过了一会儿,然后开口主动询问起来。
很明显,今日之事总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且不说自身的介意与猜测,对方不对劲的原因却定是要她亲口说出来的,否则练大寨主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开口提出疑惑,明明已主动询问她了,这时候就该乖乖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对,可裹在被子里的人也不知怎么想的,好似全然不懂般,还没说上两句,就反过来傻傻问道,你不喜欢我打听那个姓耿的消息么?神色有些说不上的怪。
听到这个姓氏,之前的忿忿就又涌上了心头,明知道可能她另有其意,却还是忍不住开口抱怨了一番,好让心里痛快一点。
而一听了这番抱怨,她便忙不迭解释起来,所说的内容其实可以料到,果然与自己第二个推测不谋而合。
心情其实有些复杂,很高兴这人并非为了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伙,而是一如既往将心思放在自己这里,却又根本不希望她操这些心思,正如当初她不会为师父操那些乱七八糟的心……归根到底,练寨主觉得自己还是被小觑了,偏偏又拿她没办法,知道她是担心,只好勉强收下这心意。
慢慢来吧,终有一天自己会证明给她看,终有一天她会懂得。
对此练大寨主无比自信。
说了应该说的,却仍是舍不得放手……不,是好心不能放手才对,握着握着,好不容易将手中的冰凉又捂热乎了,少女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继续捂下去,免得一松手就白费了之前辛苦。而对方似乎也是这样想的,被窝里的女子反握住彼此相牵的手也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寻着话题,最后不知道怎么搞的,又绕到了那些个武当门人身上。
她抱怨说,你不乐意听我提那姓耿的,却怎么能和那姓卓的谈笑风生?这真算是厚此薄彼了。
练寨主倒很喜欢看她抱怨,觉得这样子时她的神态比其余时候都显得弱小,更符合自己心中的模样,也就乐得告诉她答案。
纵然都是武当中人,那姓耿的怎么能和姓卓的比?一个狂妄自大眼中无人,一个么……回答之余不期然忆起之前种种,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了,“那卓一航人傻呼呼的挺老实,又心细谦虚……”说到这里时真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练大寨主很体贴地照顾了病人的情绪,没说心里的后半句话。
傻呼呼的挺老实,又心细谦虚,倒是有一点像你。
或者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觉得那家伙不错,说得下去话,没准能交个朋友吧。
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心情由起起落落变做了平静,她喜欢这种平静,令人满足而自在,所以明日……当钻进被窝里陪伴对方时,平静下来的练寨主,一颗心已不知不觉飘到了明日玉女峰的决斗场上。
从来自信满满未尝一败的她并没料到,明日的自己会犯下一个错误,错到即使被不相干的人横加指责,也第一次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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