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还没伸出一半就被她察觉了我的意图,轻盈一绕,就躲开了我的手,一板脸道:“让你自己上,你行么?我打了哪儿我记得,背上那几下,你上来看看?”随后,她骨碌碌转了转眼珠,又道:“莫非……你该不会是怕痛,不敢让我上药吧?”
这人,什么时候竟也会使起激将法来了,还使得这般明显,我忍俊不禁笑起来,她不提醒还好,一提醒,这身上确实是火辣辣的疼一天了,何况再推诿下去,难保又会惹她不快,也显得自己……多少有些心虚……
念头转到这里,就再不推脱,我暗暗咬牙,在那道目光下,故做坦然的轻轻卸去了外衣,略迟疑,终究还是横不下心,只将里衣解开一些,掀起后摆露出背脊,然后坐在榻边转过身,期期艾艾的说道:“就这样,嗯,就这样可以了吧?”
后面静静的,没什么声音,过了一会儿,一只手轻轻的落在了肌肤上,比常人略高的体温和冰冷的药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激的人不由一颤。
这混合了冷热的触感在后背游走着,慢慢的,越来越重,揉上伤处,疼得人一僵,离开伤处,又是一松,反复在一僵一松间,凉意不再,药酒变的滚热,那手更热,所经之处,燎的又痛又烫,渐渐的烫压过了疼,痛感不再强烈,却于滚烫中透出了痒来,痛痛痒痒的,先是一点点,而后鲜明起来,混合了热度,往身体里碾去,腐骨蚀筋般酸软,却又莫名熨帖。
在这奇异的舒适感中,仿佛入了梦中,脑中有什么被搅动,飘飘忽忽浮了起来,海滩边熙熙攘攘,白色的沙粒带着太阳的温度,也是这般熨帖的舒适,太阳伞下的阴影正好,海浪在不远处有节奏的响着,一只手就伴着这节奏在背上缓慢抚动,防晒油的冰冷感混着奇异的热,听得耳边一声唤:“怎么样?还要多抹点吗?小影?”
猛一个激灵,我陡然醒了过来!
“你又做梦了么?你在怕什么?”身后的声音不是别人,是练儿。
意识到这一点,心情却并没有轻松起来,我忘了自己还衣衫不整,转身愣愣的与她面对面的相望着,听她继续说道:“你不开心,你心里有怕的东西,我知道的,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会自己搞明白的。”
她说,她会自己搞明白的,我的练儿,总是不知不觉的在成长,到现在,开始懂得了揣摩人心,至少,是揣摩我的内心。
这并不让人感到高兴,相反的,我不期然的涌起了一股恐慌。
深夜,一切归于寂静。
练儿睡得很好,应该是这几天最好的吧,因为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自己去摸索别人的思想,别人的心理,来解决疑惑。
我悄然起身,屏气凝神的绕过她,蹑手蹑脚来到内洞深处,师父的石室前。
透过当屏风使的岩石缝隙,看得出里面还亮着灯光,我在那里久久的站着,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最后,一撩衣摆,双膝跪下,一磕到底。
那场交谈的最后,师父说,不急,你若想清楚了,再来告诉我。
“竹纤,求师父,赐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