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还是远远不够,风太大,将绑好的带子咬在口中,就毫不犹豫开始解身上衣衫,防寒的狐裘短袄这时只是无用物,除下来掷在地上,心中无比庆幸自己里面穿的是女子常服,轻薄的绢衣锦缎材质虽不是最理想,但总算差强人意。
迎风将外衣一展,挥剑斜裁,取最大长度断成三段,与口中长带一一相结,再解中衣如法炮制,不消片刻便拼凑成了一条长索,我拿在手中掂了一掂,再看看练儿那头,不敢焦急,默估了一下长度与距离,觉得还是不够,便果断连最后一层贴身亵衣也褪了下来,一并斜裁相连,打结作索。
狂风夹着细沙打在裸&裎的脊背上,无遮无蔽的肌肤好似在被砂纸打磨,蜷着身,努力忽略掉这种火辣辣的疼痛,我快速而仔细的最后检查了一遍每个结头,确定不会松脱,这才对着流沙那边提气高喊了一声:“练儿!接住!”运内力奋然挥臂,将长索一头掷了过去!
原还怕距离太远掷不到位,然而托风向的福,它一路如银蛇破空,最后稳稳落在沙地上,居然就离目标处不过几寸!
自己心中一喜,随之却一怔,沙坑中那名少女不知怎得,竟一动不动,手也不知道伸出。
“练儿!”不懂发生了什么,却眼看着长索那头被风刮的一点点偏移,我大急道:“练儿你怎么了?接住那一头啊!没看见么!”
再喊一次,沙坑中的少女才动了起来,好似大梦方醒,眼见她够到手中攥紧了,自己心里才一块石头落地,怕她不知轻重,又提气喊了一声道:“别急!当心挣断,咱们慢慢来,好么?”见她点了头,我这才开始缓缓收紧发力。
练儿再怎么轻盈也是个人,加上流沙的吸附力,那头重量可不容小觑,而衣衫做绳的坏处就是材质受力不一,万一用力太猛的话确实可能从脆弱处断裂,那是我无论如何接受不起的,所以唯有小心翼翼用绵力巧劲,将她一点点拖回来才是保险。
本担心风沙太大解释不清,练儿的急脾气不能理解这一片苦心,幸而她并未着急,一直配合着我的发力而发力,一寸寸从那噬人的流沙中挣了出来。
而随着过程延续,那根临时拼凑的细索也越发的紧,布匹收绞声传入耳中,令人几乎神经质般的感觉恐惧。
就在这时候,还嫌不够乱似的,风中仿佛带来了点什么声音。
最先察觉到的是练儿,我见她先动作一顿,隐约好似愣了那么一下,然后目光远远的投向了我身后,这时候自己才算注意到了风中的声音,那是隐隐的呼唤,正在逐渐接近中,好似还不止一个人。
心中迅速做出判断,应该是铁老爷子一行。
他们若是早些来,定会令人欢欣鼓舞,但现在……直触肌肤的寒意和疼痛提醒着此刻身子的状态,我咬紧唇,决定忽略一切外在因素,专心继续手上的动作,左右被看到也不会脱层皮,那一头连系的是练儿的生命,任何事情在这面前都不值一提。
然而这决意却无法传达给另一头知道,我不紧张,练儿却似乎急了起来,发力挣身的动作越发大,布匹扎扎作响越发厉害,我担忧不已,也顾不得引来人,连声叫她慢些,哪知道越是叫,她就越是挣身的快。
而身后的呼唤声也越发的近,若不是风沙遮挡,恐怕早已经进了他们视线。
终于,当呼唤声变的清晰可闻时,练儿似再耐不住,蓦地一个腾跃,从沙坑中拔身而起,而同时,细索在她大力拉扯下终于再受不住,发出刺啦一声响!
这一刻心跳几乎停下,却见那人借了断裂前的最后一点力飞身而起,仿若长虹经天破空而来,势绝神速,转眼已在眼前稳稳落下。
最后的这几个转变发生太快,我有些缓不过来,待见她落定才松了一口气,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蓦然落入了一个怀抱。
练儿身上自然都是沙粒,却奇怪的并不硌人,或是在风中暴露久了,感觉这怀中异样温暖,她抱住我,另一只手拔起沙中剑,厉声道:“别过来!”
记得那时,她的声音是冰寒彻骨的,带给人的可畏和阴影,恐怕令得漫天风沙都相形见绌。
“谁敢过来,我立即挖他眼!割他舌!断他指!我练霓裳说话,从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