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锁的紧紧的。
段如风敲了三下门,重复了三次。
“季节,是我。”
门后,季节嘟了嘟嘴,然后揉着眼睛去开门。
“段小二你好慢,都要十二点了。”
段如风反手关上门,扯了扯领子,走去洗澡房。
“下次不会这么晚了,睡吧。”
季节又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的爬上床,“那你下一次要再快一点。”
段如风的声音隔着布满水雾的玻璃门传出来,“好。”
季节就像得了棒棒糖的小朋友,高高兴兴的在床上趴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段如风速战速决,要出去了才发现衣服换洗的衣服的都在季节空间里,现在翻遍整个浴室,也只有一条浴巾。
段如风看了那条浴巾三秒,认命的把它围在腰间。
出去之后,段如风先去看了看季节。
果然,睡得像小猪一样,发出了细微的呼噜呼噜声,并不吵人,甚至有些可爱。
这是季节疲累的时候才会发出声音。
段如风把他的一条腿和一只手放回到被子里,才慢慢悠悠的取了一条干净的一次性毛巾擦拭头发。
担心把寒气传给季节,他还特意坐远了一些,既能时刻注意到季节的小动作,也不至于太近把人吵醒。
放在以前,睡着的季节是难得安静的模样,乖乖巧巧的。
现在,睡着的季节就是难得有点活泼样子的,不舒服了会皱皱鼻子,舒服了会哼唧两声,一点也不设防,一下子就让人软到心里去了。
段如风看着看着,眼里就多了几分沉迷,少了几分清醒。
小时候的季节就像现在的季节,安静,沉默,生人勿近。
还记得程辞第一次带他去见季节的时候,他就因为想要触碰这个小刺猬险些被咬了一口。
最终当然是没被咬到的。
被咬到的是程辞。
他至今还记得季节那呆呆的懵懵懂懂却快要哭出来的眼神。
明明咬了人,却是那样一副委屈的样子。
那时候,段如风就开始讨厌这个满身是刺的小孩。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季节会委屈,是因为咬的人是他在乎的人。
那个时候他不明白程辞为什么要阻止他咬段如风,认为程辞不再在乎他,所以委屈。
并不是想要得到程辞的怜惜,所以故作委屈。
那一次,季节咬的出了血。
程辞一句话都没有说,没有责备,没有道理,他只是那么冷冷的看着季节。
从那之后,季节就再也没有咬过人。
遇上不喜欢的人,他就会跑,会躲到程辞身后寻求庇护。
段如风起先对他这样的做法嗤之以鼻,十分的看不起。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希望能给季节庇护的人,是他。
这样的想法对吗?
那时候的段如风也不知道对不对。
但是他想对季节好,所以他就要对季节好。
后来,再熟悉一些了,季节对他的排斥也少了很多。
也是那个时候,段如风才知道了季节的童年过着的都是什么日子。
出轨的父亲,精神失常的母亲,破产的公司,他们从别墅住进治安不好的出租屋,从身价千万到一贫如洗。
小王子变成小乞丐。
喝酒喝的天昏地暗神志不清的父亲每日的不归家,让哪位疼爱孩子的母亲越发崩溃。
季节小时候和他的父亲小时候很像很像。
也是这一份相似,让他经历了带沙子的饭菜,冬日里冰冷的洗澡水——
这样的身世,让当时生活幸福的段如风险些以为是在写。
只是他发现,很多都不敢写的东西,却在现实里肆无忌惮的飞速蔓延。
越是了解,段如风越是心疼季节。
无意间的,就对季节多了许多他自己都无法发现的包容和宠溺。
所谓润物细无声。
一切都从细节蔓延,等他发现的时候,才发现心跳已经随着那人的身影跳动,怎么也没有办法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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