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万槿，你将容大人追回来吧，此时他应该还未走远。”

容九并不是没走远，而是压根没走。

万槿出了养心殿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他。容九就站在几株菊花跟前，正在赏菊。听到万槿的脚步声，容九唇角微扬，她来了。

容九重新回到了养心殿，见重远已经退了出去。此时有他在，姜沅反倒是不好说。

姜沅屏退所有人，包括云泽和万槿。

“容大人请坐！”姜沅客气的说道，有求于人，自然要以礼相待。

容九便拂了衣摆坐了下来。

姜沅先是问道，“容大人的腿可好些了？”那一日还看到他疼痛难忍，怕是还没好全。

容九微微颔首，“好多了，多谢皇上关心。皇上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臣洗耳恭听。”

姜沅还是在犹豫，她不想利用容九，将他作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剑，去斩杀前头的敌人。她更觉得自己的这点小心思很快会被容九发现，到时候容九又会如何对她呢？

见姜沅迟迟不开口，容九却直接道，“楚大人一事，臣觉得皇上做的很好。”

姜沅蓦地抬眼，看向容九，还是头一回听到容九这么直接的夸赞自己。姜沅忙欣喜问道，“容大人也觉得朕做得好？朕还以为容大人会觉得朕鲁莽了些。”

容九道，“皇上的确是鲁莽了一些。”

……晴空万里，瞬间又变成了风雨交加，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夸赞真是不容易。

姜沅问道，“朕哪里鲁莽了？”

容九道，“光凭一个账册如何能定楚大人的罪？不到明日，皇上便可有收到另一本账册，里面可以将五十万两银子直接填平，皇上信不信？”

姜沅默然，随即点头，“朕信。楚大人的势力朕还是有些数的，找这样的能人不是难事，到时候两本账册在眼前，到底哪一本是真的，便无从说起。楚大人便可以以证据不足而无罪释放，到时候便是朕有愧于他，兴许还得迎他入朝。”

“皇上最后一句话，倒是想到了点子上。”

姜沅一愣，那这不就是给了楚节一个机会吗？

她忙看向容九道，“容大人，那这该如何是好？”

这一点她的确没想到，好像连重远也没有想到。

容九道，“臣想问皇上，一旦定了楚大人的罪，若大理寺判的是死罪，皇上当如何？”

“死罪？”姜沅没想过，楚节犯得会是死罪。楚节是自己的舅舅，如果是死罪，她忍心将他直接杀了吗？

她要做个帝王，需要做到这么无情无义吗？

姜沅不想骗自己，也不想骗容九，“朕想放了他，但不是无罪释放。朕会将他贬为庶民，然后让他回老家颐养天年。他毕竟刚刚失去了女儿，如今……”

“如今不好再落井下石？”容九道，“如果皇上狠不下这个心的话，那干脆直接将楚大人放了，不必走这个过程了。”

容九这意思好像是撂挑子不想管了。

姜沅道，“朕放了楚大人并不单单因为他是朕的舅舅，而包庇他。朕是想给百官一个警告，若是真的将楚大人杀了，那他的那些党羽必然会胆战心惊，甚至会对朕怀恨在心。可若是朕在这件事上显示一些仁义，那么那些人不但不会记恨朕，反倒可能会感恩朕。如此，朕不是可以多收几个忠臣吗？容大人觉得朕说的有没有道理？”

容出这番话来，看来那些圣贤书君王之道，她还是学到了一些。容九身为臣子，想到是斩草除根，而姜沅身为皇上想到的是百官的感受，她仁君的形象。恩威并施，才是一个皇上该做的。

容九道，“皇上的意思臣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要在那本账册出现之前，定下楚大人的罪，让他们措手不及。”

容九主动提出来，姜沅连忙点头，“朕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朕想……”

容九打断姜沅的话，道，“云泽已经带着人，叫上了大理寺的人去了楚家了。一旦抄出他贪污的银子，便可以连夜提审楚大人，直接定罪。银子是比任何账册更有用的证据。”

容的话，他就帮她把事情办了。如此，便是他的意思，不是姜沅的意思。

姜沅还是单纯了些，她以为楚节手底下的人，除了记恨或者感恩，做不出别的什么事情来了吗？

不管是什么，就让他来面对吧。

姜沅惊愣住，她没想到，容九这么快已经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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