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昞笑了,“简而化之,就是这个问题。”
老仆受到鼓励,胆气愈壮,赔笑道“要说我家公子心里在想什么,我肯定不知道,只能说说我一直旁观的猜测。我家公子不是那种非要成仙的人,从小爱看书,但不读死书,常与朋友议论,说读书为用,看了这么多道理,总得亲身践行一次。我还记得那是五六年前的事情,我家公子十四五岁吧,看了一本不知什么书,被一句不知什么话打动,拉着悦服侯跑去寺庙里听人家撞钟。回来抱怨,说钟声不够响,说是够响的话,他应该听不见。可在那几天,我得扯着嗓子说话,公子才能听见……”
老仆说话啰嗦,易生枝蔓,说着说着,变成了回忆往事,全是主人如何好学、行为有多怪异,许多事情徐础自己都不记得,老仆却历历道来,如在昨日。
徐础略显尴尬,费昞低下头,耐着性子听下去,只有尹甫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插口问上一句,老仆说得更来劲,杂七杂八,与最初的问题越来越没有关系。
将近两刻钟之后,徐础不得不打断道“我从前做过的那些荒唐事,待会再说不迟,费大人的问题呢?”
老仆这才回过神来,“对对,我说到哪去了?公子夜里舞刀、仰头质问苍天,好像跟这没啥联系。嗯……费大人问什么来着?”
“徐公子为何学静思,而不学行事?”费昞再次道。
“静思……就是一会的事,公子肯定还要行事。公子可聪明了,过目不忘,看书的时候,扫一眼就能看懂。有好几次我看公子拿着书边看边笑,好像很有趣,我认字少,于是偷偷拿书给别人看,让他们告诉我书上写什么,结果无趣到根本听不进去,读的人也说,书是好书,但是里面没有笑话……”
老仆又要陷入回忆,但这次及时收住,改口道“就连公子的静思也与别人不一样,我见过和尚、老道的修行,必是僻静地方,坐在蒲团上,手里摆个法诀什么的,整天不动,别人说话也听不见。我家公子可不是这样,屁股下面没有蒲团,手里没摆法诀,来人他能看见,说话他能听见。所以让我说啊,我家公子的静思与行事没什么区别,他就是不愿意出屋而已。”
话一说完,席上三人都不吱声,脸上也无笑意。
老仆大恐,“我说错话了?都是我瞎编的,我家公子……我哪懂什么是静思、什么是行事啊?我就是个老糊涂,昨天我要打开一道锁,半天找不到钥匙,还向别人发脾气,结果那钥匙就在我身上……”
徐础在席上摆正姿势,向老仆道“谢谢你多年来对我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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