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表情恍惚,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甚至连顾教授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顾教授离开之前,给她留了一本手札,是最近他在江城考古的一些心得体会,檀灼会感兴趣,这次来的目的除了这个,也是要坦白自己是朝徊渡的外公,顺便问一下小夫妻两个生活情况。
遇到朝老爷子纯属巧合。
现在看倒是不用问了,檀灼并不像是被迫嫁给徊渡,反倒是自愿的……
晚上六点,黑色宾利准时出现在‘梅简’的小巷。
一小时后,檀灼还没有出现,好似在加班。
此时车厢内,后排只有如往常穿着矜贵工整西装的朝徊渡,正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圣贤书。
崔秘书保证,朝总绝对没看一个字。
看到方才收到的消息,他轻咳了声:“老爷子刚在医院抢救回来,请您去一趟。”
朝徊渡语调薄凉:“没空。”
其实朝徊渡早就知道朝老爷子来找檀灼,不过没几分钟外公也去了,朝徊渡便没现身,毕竟外公面对爷爷,打个嘴仗不会输。
您的没空,就是在车里闲闲地等太太下班。若是老爷子知道,估计又得重新气昏过去。
崔秘书这样想着,但是回复对方却是:【朝总对老爷子住院这事深感忧心,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去病床前尽孝,可惜公司事务过于繁忙,少了朝总无法运转,等行程挤出时间,一定去探望,祝老爷子早已康复。】
他扭头询问,“要让人给老爷子送束花吗?”
朝徊渡薄唇吐出两个字:“不送。”
“不送不太好吧?”
“人不去探望也就罢了,花也不送多不好,届时传出去,还以为您吝啬献孝心。”
毕竟对于集团管理者而言,舆论和大众印象也是很关键的一步,尤其老爷子酷爱用舆论压人。
朝徊渡平静又理所当然:“我只给我老婆送花。”
谁要给老头送花。
檀灼打开车门进来时,乍然听到这句话,她唇轻抿了下,没有像往常那样无视朝徊渡。
其实她早就看到朝徊渡的车子停在外面,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一直游移着。
足足思考到现在,檀灼终于捋清了思绪。
其实不爱她这件事,也怪不得朝徊渡,怪只能怪他们没有缘分。
她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而朝徊渡不会爱她。
这不是他的错。
檀灼眼睫低垂,视线落在往常那个放花的车座,今天依旧放置着一束鲜花。
用银色亮片纸包装的蓝色妖姬,开得艳丽又雅致,她第一次弯腰捧起了花束,侧眸看向朝徊渡,红唇微启:“谢谢。”
这话一出,朝徊渡没动静,前面崔秘书反倒被吓了一跳。
条件反射地打开了挡板。
被他反应逗笑,檀灼表情放松了几分,在朝徊渡身旁落座。
朝徊渡搭在膝盖上的长指微微一顿,声线有点温沉的哑,“不客气。”
黑色宾利从开出巷子后,一路疾驰,往泰合邸驶去。
檀灼指尖拨弄着蓝色玫瑰的花瓣,似闲谈道:“今天你爷爷来工作室了。”
朝徊渡有些漫不经心地随口答:“嗯,进医院了。”
明晃晃的已读乱回。
还真进医院了。
檀灼犹豫几秒,又说:“你外公也来了。”
朝徊渡:“回北城了。”
檀灼:“……”
她不是想知道这两位的行程。
就是想试探朝徊渡有没有知道这两位老爷子跟她说的批命的事情。
然而对上朝徊渡那双清清透透的双眸,檀灼到嘴的话噎了回去。
算了,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结果都是一样的。
况且,朝徊渡不可能不知道。
江城的七点,太阳缓缓下沉,将天边描摹成金红相间的色彩,与路边弯弯的河水相衔接,仿佛沉入水中。
沿河种了许多柳树,柳枝随风摇曳,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河面,波光粼粼。
降下车窗玻璃,檀灼捧着花束的手指一松,有种久违的来自大自然的舒适。
她侧眸看向朝徊渡:“我们下去沿着河边走走吧。”
“从来没有一起散步过。”
“好。”
朝徊渡有时间等她一小时,当然也有时间陪她散步。
他看过那本夫妻相处秘籍,其中也有散步的相关记录,比如日常的散步如何才能变得让老婆变得更开心——必要的惊喜少不了。
惊喜吗。
朝徊渡若有所思地看着车窗外逐渐消散的余晖。
在檀灼下车后,他打开挡板,低声与崔秘书说了几句。
崔秘书:“!!!”
朝总时时刻刻都在给他进行首席秘书的考核。
朝徊渡:“半小时内能办到吗?”
崔秘书欲哭无泪,面对朝总那平静却极具压迫感的眸光,他敢说不能吗。
只好立下军令状,“绝对能。”
不能也得能!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朝总就是钱多!
“办得好,涨工资。”朝徊渡下车之前,云淡风轻地抛下这句话。
崔秘书:喜忧参半。
总比全都是忧好。
赶紧跑远处打电话沟通,然后调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