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
猫儿蹲在三块石头垒成的简易灶台前,手持一柄木勺不住在陶锅内搅拌。
两步外,陈初用小刀削好一支木头刻成的沸羊羊,递给了一直巴巴等在一旁的虎头。
“怎样,喜欢么?”
“嗯。”
虎头应了一句,小跑到姐姐面前,把自己新得来的玩具炫耀给姐姐看。
“又是葵菜羹啊。”陈初也走了过来,看到陶锅内翻滚的绿色浓汤,不由苦了脸。
三人上山以来,陈初负责建窝棚、垦田等力气活,猫儿负责缝补、煮饭洗刷等日常琐碎。
这也是此时大多数农家小夫妻的正常分工。
“春荒就是这样哩。”猫儿听出了陈初不喜葵菜的意思,既然衣食在她的负责范畴内,便仰着小脸向陈初解释道:“现下青黄不接,这些冬葵菜还是杨大婶给的呢。待到秋日,山里野果子熟了,我们能吃的东西就多了。”
当初猫儿从家带来那点粟米早吃完了,这几天全靠村民们东家一碗米,西家一把菜的接济,三人才没有饿肚子。
不过大家的粮缸都见底了,一直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陈初想了想,道:“明日杨大郎要去县城卖皮子,我们和他们一起去吧,买些粮食。”
“嗯,凭你安排。”
.......
翌日。
卯时二刻,天还未亮,陈初和猫儿就早早起了床。
这次,猫儿自己学聪明了,出发前特意用锅灰把脸涂黑。
看来,她已经明白了上次陈初为甚要弄脏她的脸。
辰时初,猫儿把虎头托付给杨大婶,一行人缓缓下了山。
逃户村队伍里,除了陈初和赵猫儿,便是杨震、姚长子和另外两名分别唤作吴奎和彭二的年轻人。
两辆人力车上,堆着各类皮子和风干野味,几人推着车兴奋地谈论着换了钱给浑家或母亲买几尺布、再割上几斤油汪汪的肥猪肉给孩子解馋。
桐山县是唐州治下一县,县城在栖凤岭北三十里。
一路行来,零星散布的村庄并没有多少生气,偶尔还能透过晨雾看见影影栋栋的残垣断壁。
倒是官道上不时遇到一两支尽是干练青壮男子组成的商队。
据杨震讲,七年前丁未之难后,金人于第二年会同伪齐军队再度南侵。
唐州地界上,当地义军和周朝驻军相互配合,倒也和金齐联军打了个有来有回。
可正当双方难分难解之时,已被吓破了胆的周朝皇帝柴崇却主动议和,不但面北称臣,称金国皇帝为叔、称齐国皇帝为兄,还割了淮水北的唐、邓、蔡、颍四州与齐国,划淮水为界。
王朝奉轻拈山羊胡,良好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程序化的招呼道:“几位客官,要当何物?”
陈初伸手从裤腰中要掏出一物,哗啦啦一阵轻响。
“要当这个!”陈初霸气地把一块破‘布’拍在了柜台上。
王朝奉眉头一皱,以为这个不知从哪来的穷小子要寻自己开心,正待喊伙计把他们赶出去时,视线扫过了那块‘布’,不由怔住了.......
这块‘布’非锦非帛、似玉非玉,轻薄到透明,隔着‘布’甚至可以看到柜台上的木纹。
王朝奉从未见过如此轻盈、精薄的布料,不由伸手想要拿近观摩一番,却不想陈初一把抽了回去。
“老板,收不收?”陈初把东西又塞回裤腰里。
“敢问小哥儿,这是何物啊?”王朝奉干了半辈子典当,竟不识得此物。
“何物?”
陈初手指轻扣桌面,道:“来一碗清水。”
“诶,老朽一时忙昏了头,怠慢了小哥儿。”王朝奉赶忙赔了不是,转头吩咐伙计道:“上茶,快给几位客官上茶。”
“不是茶,是清水,凉水!”陈初纠正道。
虽然王朝奉不明所以,还是依陈初说的做了。
少倾,一碗清水端来。
陈初再次从腰间摸出了那张破布,双手提着‘破布’两端,用力一抖,‘破布’便鼓了起来。
‘破布’原来是个‘布袋’。
“看到没,此物能裹风。”
陈初随即端起那碗清水,翻腕倒进了透明‘布袋’中。
布袋被撑成圆滚滚一坨,内里装着的清水晶莹剔透,竟是一滴不漏!
“嚯!”王朝奉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叹。
陈初提着‘布袋’走到王朝奉面前,沉声道:“此乃我家传宝物,世间独有。可装水且水浸不透;可盛风且风刮不破,轻若无物、韧如皮革,名为——避水裹风乾坤袋.......”
这避水裹风乾坤袋正中书有一大红‘發’字!
‘發’字下方还书有一行小字,王朝奉连忙凑上前来,仔细辨认后轻声念了出来:“大發便利塑料袋......”
好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