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点点头,将自己昨天回去和庄氏说了要成亲的事,以及庄氏给他的房契和银镯子的事说了一下,跟着又道:“大姐,你选个好日子便往卢家去一趟吧,我也不知道提亲是什么规矩,这里有些银子,你看着办一些。”
他往桌上放了一张银票。
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韩腊梅嗔怪道:“给你提亲姐还用的着你去出钱?许多东西我早就备下了,也就买些时令物,一并带上就可以了。这又不是去下聘,用不着这么多银子,你手里虽是有了些钱,但也要省着些花,以后还要养家糊口呢。”
她将银票推了回去。
这几年韩腊梅心里唯一的头等大事,就是弟弟的婚事。早几年她就总是催促韩进,只可惜韩进左耳进右耳出,现在终于等到弟弟愿意娶媳妇了,她也算是如愿以偿。只是想到娘和弟弟的关系,一抹担忧上了她的眉头。她望着韩进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别总是和娘闹别扭,她也不容易。”
早些年,韩腊梅并不懂,甚至和弟弟一样,她心里也是怨庄氏的。可嫁人后也当了别人的后娘,她才明白她娘嫁入韩家以后那些不为人知的艰难与辛苦。
自古以来,后娘难当,轻不得重不得。你不管着孩子,人家说果然是后娘,怪不得对前头的孩子不上心。你管多了,人家又说你苛责前头的孩子。
韩腊梅刚嫁进来那会儿,李水成的亲娘还在,总是拿猜疑的眼神去看她,就像是防贼似的,生怕她对李燕儿做出什么。她做出来的饭,从不拿给李燕儿吃,明明自己身体不好,还撑着病体去给孙女儿做饭。
那时候,她和李水成还不像现在感情这么好,新婚夫妻总要有个相处与了解的机会。为此,两口子没少吵嘴。
因为自己是乡下人出身,嫁进李家算是高嫁了,所以彼时的韩腊梅十分心虚。明明委屈极了,却从不敢大声和李水成吵,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还是后来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去做,去拿真心去捂,自己的情况才慢慢好起来。
婆婆重病,瘫倒在床,死之前的那一年里,她衣不解带地去侍候,一直到将她送走。韩腊梅其实心里清楚,一直到那个时候,李水成才真真正正将自己放入心里。
现实吗?很现实。可别人不了解你的为人秉性,凭什么真心实意地相信你?
当然她可以选择不走这条路,没人来逼着她给人当后娘。可在那个时候,这是她唯一可以走的路。
当然也有真心捂不暖的时候,例如李燕儿,例如韩家那群人。也幸好李水成是个清明人,理解她的苦心,知道她的为难,在是与非和对与错面前,从不偏颇。可她娘却是运气不好,偏偏就摊上韩家那一家子人。老的是个虚伪的,下面几个小的全都是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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