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时夏中,此时已秋末。
季节轮回,人在昨天。昨天的她尚娇憨可爱,时常带着醋意敲敲打打。看到他跟万佳薇的绯闻,几天不肯主动联系……她的所有情绪,他多半能感知。
现在感知不到,且随着她距离更近,人越来越清晰。
刘晨阳嘴拙,不知要如何招呼。只随着她来,往她身边去。且一直有人偷拍,无形中也禁锢住了他。
停步,距离半米。
女人精致俏丽的脸蛋在眼前。
她更美了许多,皮肤有着象牙般的光泽。时尚而不张扬的衣品,落落大方……对比下,他更加狼狈。外形上的颓然,名声上的狼藉。
初见她,刘晨阳因父亲债务,因生存环境,虽难免紧张。却年轻,气傲。如今那份傲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么?
牵累家人近乎倾其所有,至今在许多人心中还背负着X侵犯的恶名……年少轻狂,轻浮,无知,自以为是。种种因由,夜间难寐,思考,自我怀疑,无限轮回。
他看她,徐璐也在看他。
多少芥蒂介怀,看他某个瞬间浑噩的精神状况,也无影无踪。
“就穿件衬衫,不冷呀。去车上,这儿人多。”
刘晨阳回神应声,帮着拉开了副驾车门。
车子慢慢倒出,漫无目的。
稍安静的空间,徐璐摆弄着腿上的手包。温温和和,恬恬淡淡。
“开车这么累,干嘛不坐高铁。”
“要送我爸,加上人多眼杂,开车更方便些。”
“爸去天海了?”
“嗯,跟人合作做了家直播公司,准备在那边定居。”
“具体做哪方面。”
“没多问,不过我猜应该是搏击相关,线上教学这一类。”
“跟你和董兰君当时模式差不多吗?”
“有区别,他不准备做线下。”
“那挺好,野心不大,风险也不大。据我了解这行还蛮赚钱……要不是网上杂音太多,我之前也考虑过这块。靠自己专业,在网上授课,应该挺简单。其实当年我不那么任性的话,现在应该能在学校做个教授了,想想还挺有意义。”
“干嘛这种眼神,不信?我导师当年特别想我留在身边任助教的。”
“没不信,知道你上学的时候成绩好。就有点奇怪,你说你要是做了大学教授,咱们俩还有没有机会认识。”
“肯定有,咱们俩认识本来就跟职业无关,跟我爸有关。你是大夫嘛,他只要会生病,就一定会去医院,会起念让咱俩相亲。”
“我爸实际上也是个挺外貌主义的人,在你之前我相亲过好多次,他会偷偷观察别人。甭管是有钱的,有权的,只要是看着不顺眼的,从心里直接就pS了。你以前要是现在这形象,估计过他那一关会挺困难。”
“现在形象。”
刘晨阳看了眼车前镜,面颊虽明显瘦了些,但俊朗犹存。眼中有沉郁,还不缺明亮。
徐璐忍笑,又莫名其妙的笑不出。侧眼间,手被人撰住了。
温暖有力的手掌,让她本能微微挣扎,随之任由掌控。
“你,好好开车,准备去哪啊?”
“随便转转,等下找地方吃晚饭。”
“车子不用加油么?加油不要钱么?”
刘晨阳愕然,却还是没舍得松开她纤手。
“我来荣城你没告诉舅舅他们吧。”
“谁都没说。不过,你躲着我舅舅干啥。”
“不是躲,想着好久没见,不应该空手过去。晚一会,买点东西再去拜访,我再请客吃个饭。你一直在他家里住着?”
“对啊,咱家被保姆给霸占了,酒店我自己不敢住……出了周勇那件事,我舅舅更不肯让我单独出去住……”
周勇!
刘晨阳眼神敛了下,大脑为之一清:“刚想起来去市局有点事儿。”
“咋了?”
“有人找我求情,说让我帮周勇出谅解。我琢磨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不出谅解,警方也不可能关他一辈子,不如卖个人情给别人。”
“谁找你求情?”
“一朋友,跟周勇家里有些渊源。”
徐璐不可思议:“这谅解我绝对不出,谁的面子都没用。他都拎刀去我舅舅家小区门口了……”
“不出谅解,难道可以关他一辈子嘛。这种人思维方式很简单,跟谁有仇怨,会记一辈子,会阴魂不散,你能想象到几年后的某一天,他再次突然出现会是什么样子。反而出谅解的话,让他早点出来,我朋友答应我会带他去别的城市定居,永远不再让他出现。”
徐璐气不打一处来:“你刚回国就准备添堵是吧?”
刘晨阳察觉手间挣扎,掌控着,声音温柔下来:“你相信我,这么做有这么做的道理在。”
“我相信你的还不够多?连你在国外惹出那么大的事情,我都相信你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晨阳,我已经快崩溃了,从你被困在美国后新闻爆发的那一天开始。我一直都无条件信任你啊,信你跟洛伊丝没关系,跟万佳薇没关系,做事有自己的道理……”
徐璐渐渐失控,深呼吸,又戛然而止:“随便你怎样,反正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智障。”
刘晨阳无从解释,手间也是一空。
他沉默片刻,又笑起来:“前面就到市局了,你等我会,很快就出来。”
徐璐冷硬:“没时间等你,我先开车回舅舅家。”
刘晨阳担心她真会走掉,但又约了市局的人,人家这会正在办公室等他。左右为难间,就听徐璐毫无情绪的声音响起:“等你半小时,快点。”
“嗯,二十分钟应该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