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渺一头栽倒在枕头上,正要给自己将被子盖的严严实实,至少要盖住屁股和肚子才不会着凉,可突然觉出哪里不对劲猛得弹起身。
段霖还以为对方哪里不舒服,跳下软榻三两步上前。
没想到小郡王蛮不高兴指着床铺抱怨,活像个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折腾半天还没能安睡,云渺整个人声音赖赖唧唧的,仰头和段霖告状,“这枕头什么做的,比石头还硬?还有……还有这个床垫怎么硬邦邦的?”
“这……”段霖睡惯了这些,一下搞不懂云渺究竟哪里不满意,拧眉解释道:“枕头就是普通玉枕头罢了,至于床垫……应当是灯芯草,软和安神,有何不妥?”
“不妥!”小郡王皱着眉头,嘴角像是挂了油瓶无精打采耷拉着,因睡不了好觉委委屈屈道:“这枕头太硬了,我脑袋都硌得疼。还有这床是紫檀木的,硬邦邦一层灯芯草哪里够嘛?要这样睡一晚上,明早起来我肯定浑身都青青紫紫!”
“娇滴滴的。”段霖摇摇头,吩咐人多抱几床被褥来铺在底下,又叫人换了个寻常富贵人家用的帛枕。
段霖素日就喜怒无常不好伺候,下人们闻言赶快将此事办妥,还无师自通端来了小郡王心心念念的酸枣八宝茶。
云渺不要旁人喂自己,自个儿捧着茶碗热热喝了两口,还想要段霖却不许他晚上多用,于是气呼呼背过身睡了,还不忘把床帐遮得严严实实。
“臭段霖,你如果晚上敢打呼噜就死定了。”
“娇气……等你睡着我再睡,成了吧。”
……
小郡王今日做了不少事情可谓大忙人,于是神思倦怠刚刚合上眼不久,段霖便听到极为清浅的呼吸,好似随时就会消失一般。
对方已经睡熟。这是个取血的好时机,只要在指尖快速刺一针,很轻,不会惊动任何人。
然而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来。
母后难产早亡,留下一个父亲却是冷心冷情的皇帝,所以段霖从小便教养在太后膝下。
太后管不住他也就放任去胡闹,反正还有哪个孩子能越过他去。
直到长公主带着云渺出现。
瓷娃娃一样的雪团子,明明比之自己来又小又矮,却偏偏长他几个月。
在宫中素来称王称霸的段霖,死也不肯开口叫哥哥。
段霖想不明白,为什么云渺长着腿还总让人抱来抱去,难道比他还金贵,连地都下不了不成?
他亲兄长是太子,他自己是宫里唯二的嫡子,凭什么这个家伙一来大家就都喜欢?
别人喜欢的,段霖就要讨厌。
越是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碰,他就偏要碰。
永靖帝和太后屡次打骂段霖,可他还是执拗不堪,想尽各种办法弄哭小云渺。
看着云渺躲到别人怀里,冲其他兄弟姊妹笑得甜丝丝,可唯独讨厌自己。
段霖就说不出的快意。
每次进宫他最先想起的是谁?
不是哄着给他吃糖的太后祖母,不是护着他教他读书的太子哥哥,更不是将他抱在肩上捉蝴蝶的九五之尊……而是那个欺负他最狠,掉金豆子时伤心痛恨着的段霖。
谁让情意比潮水来去还无定时,恨意却自古绵绵无绝期呢?
段霖将云渺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