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这件事,张家回城,秀姑特地打酒卤肉,谢过王二腾等人,本以为生活重归于平静,不想十月份衙门有吏致仕,既无后,又无徒弟,也没有人捐官,便有人举荐张硕继任。
虽然常说官吏二字,实际上,官和吏大有不同。
官是天,吏是地。
官有品级,吏不入流。
官是士,而吏则介乎士和民两者之间,几乎算是后者。
官是朝廷命官,吏只能以工代干,服役于衙门。
官员多是从正途出身,主要是靠科举考试,其他或是荫封,或是捐纳,皆前途无量,而吏员或是由人举荐,由官员选拔,或是捐纳,或是父传子、师传徒,有不少朝代的吏员都是一时为吏,终生为吏,即便由吏出仕为官,也难做到三品。
不过对于张硕而言,衙门的吏员地位可比里长高得多,尤其此次举荐他做的吏是典史,是掌管缉捕、监狱的属官,直接越过了刑房好几层低阶小吏,捐个典史还得将近两银子呢。
不止如此,典史一个月有三石米的俸禄。这份俸禄并不是朝廷发下来的,而是由各地府衙从赋税中截留下一部分,然后发给下面的吏员,有的地方按时发,有的地方则会拖欠,但看马县令的为人,决计不会拖欠,再说张硕不缺这份月米,缺的地位。
“怎么就举荐你了呢?”秀姑又惊又喜,她万万没想到张硕有这样的运气,典史啊,虽然不是官,但在一个县城里颇有些地位,相当于一个县城的警察头儿。
张硕已年近四十,依旧身高膀宽,意气风发,哈哈笑道:“我做里长的时候,村里那些变化算是天翻地覆了,大多数村民安居乐业,县令大人都记在心里,有意提拔我,加上市井中的百姓都很服我,我也读书识字,又有林主簿赞同,于是就有了今日之事。”
说到这里,张硕掩饰不住眉宇间一点洋洋得意之情。
秀姑点头道:“如此说来,都是你应该得的。只是,你去衙门做了典史,家里屠宰的生意怎么办呢?你一面做官,一面卖肉,到底不大好。”
老张听到喜信时早已呆若木鸡,此时听了秀姑这话,不由得回过神,沉思片刻,开口说道:“这有什么担心的?咱们家卖肉的铺子转到我名下来,我才是真正的张屠户,生意上的事情阿硕就别堂而皇之地出面了,让我来,旁人自然就挑不出什么理了。”
老张越说越觉得有理,负手在屋里走来走去,重重点头道:“对,就这么做!不过就是个名头,难道你这做儿子的代替老子杀猪,别人还能说是你的错?”
秀姑忖度片刻,十分赞同,只要明面上过得去,旁人才不来管张硕在家杀不杀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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