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绮云眼神闪亮,坚定柔和,如清波濯石,浑身竟似有光彩在流动。那些凶蛮的匈奴战将初见绮云柔弱可欺,却不料此刻皆被她的风姿和胆识叹服,心中极其不忍再当众羞辱她。
“绮云已经为自己辩解完,如果大王依然要绮云解衣验身。绮云命该如此,也了无遗憾。”说罢,她缓缓抬手,拽住衣裙的衣带。
赫连勃勃阴沉着脸看着绮云的一举一动,见她欲解开衣带,倏然勾唇一笑,击掌拍手道:“好,好,说的好。有些见识,你看起来有些来历。只不过,本王还是要验明正身。来人,带了她入内室,找个嬷嬷,给她验身。”
底下立刻有人称喏上前,带了绮云至城楼中的箭楼内室,并给她找了一套干净的夏国女子的衣服。
绮云将身上的衣衫一一脱下,嬷嬷在一旁看着。忽见绮云右臂上莹白的肌肤上嵌了一块如白玉似的东西,状如梅花又似桃花,发出温润的光泽,甚是好看。
那嬷嬷不禁“咦”了一声,但并没有多问。帮绮云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给她简单地装扮了一下。
嬷嬷和侍女引绮云复又回到城楼上。众人见了绮云只觉得眼前一亮,她脸上的污痕洗尽了,越发显得明眸皓齿,粉琢凝脂,宛如空谷幽兰。
那嬷嬷走近赫连勃勃,俯身耳语了几句。赫连勃勃听后点头,看向绮云的目光似乎柔和些许。赫连勃勃对她问道:“你是个女儿身。你说你是黄龙国的灼华郡主,那可有信物?”
绮云答道:“绮云原本是有信物的,可是被大王的士兵给截获私藏了。”
听到此话,夏军将领互相看了看,暗想这少女说的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敢私藏信物,嫌活的腻味长久了。
这时,一位少年将军走出来,对赫连勃勃施礼说道:“父王,昨日定儿在几个士卒手上,确实截获到一块信物。可不知是否是郡主的,郡主可否描述一下那失落的信物?”
那赫连定长的俊朗英挺,眉目有几分像赫连勃勃,只是更为阳光稚气。绮云答道:“王子殿下,我的那块信物是一块金镶玉,上用阳文刻了‘灼华’二字便是。”
赫连定从怀里掏出那块金镶玉,递给他:“父王,看来没错。她的确是黄龙国的灼华郡主。”
赫连勃勃接过后,有些不悦,问道:“定儿,为何到现在才拿出来?”
赫连定恭谨地答道:“定儿一开始并不能确定,她就是这块金镶玉的主人。直到父王让人给她验了身,她又能说出这个物件,才确定是她的。”
“好,定儿想事也能周全。这块东西是定儿你的战利品,归你了。她若想要拿回,自己想办法吧。”说罢,赫连勃勃又把金镶玉扔还给了赫连定。那赫连定接过金镶玉,重又放入怀中,对绮云抱歉的笑了笑。
赫连勃勃看着绮云和其他晋军俘虏,忽想起一事,对她饶有兴趣地说道:“灼华郡主,贵客临门。本王带郡主去看一件好玩的事物,可好?”嘴角微微弯起,似笑非笑,眼中闪烁嗜血兴奋的光芒。
说完,他领着绮云,众臣跟随,俘虏则被侍卫赶着。众人绕过城楼的角楼,走到城楼的另一侧,赫连勃勃示意众人走近城墙垛口。绮云等走近向前望去,顷刻间,皆目瞪口呆,惊骇欲绝。
原来城楼对面,是一座由万余人的头颅筑成的骷髅高台。可以看到,一个个晋军将士披散着头发,惊恐地张开的嘴巴,眼睛死不瞑目,褐色的血迹已然凝固,令人毛骨悚然。
赫连勃勃指着最高处的头颅说:“你们看那骷髅高台的最高处是谁?那是你们晋军的统帅,朱龄石朱大统帅的头颅。哈哈……”赫连勃勃仰天长笑。
众俘虏有的忍不住呕吐起来,有的掩面而泣。绮云看了一眼那个鲜血淋漓的骷髅高台,心中翻滚战栗,再也不肯看上第二眼了。而夏军则对赫连勃勃行礼欢呼:“大王万岁!大夏国万岁!万岁,万岁!”
赫连勃勃看了众人的各种表情后,得意地对绮云说道:“你看我命人堆积而成的这座骷髅台景致如何?现在是春天,这个还不是那么好看。上次我们攻打凉国时,那是冬天,容易凌冻,那些个上万凉军的脑袋冻成一座冰雕骷髅台,那才更是一大赫赫景观呢。”
绮云拼命忍住心中的翻滚,应道:“大王赫赫战功确实是世间罕有,这骷髅高台壮丽无比,只是…….”
“只是什么?郡主要说什么,但说无妨。只要你说的让本王中听,本王都愿意听。”
绮云大着胆子说道:“大王,眼下是春天,万物生发。这些死尸头颅如果不及时掩埋,恐容易发生瘟疫。请大王明鉴。”
赫连勃勃听了,若有所悟,点头说道:“郡主说的有道理。眼下不是冬天,死尸堆积,是容易发生瘟疫的。”又对着众人说道:“你们也不提醒本王,万一发生瘟疫,本王砍了你们的脑袋。把这骷髅高台给撤了,并且把整个长安城清洗干净。”众人赶紧应声称喏。
吩咐完,他似乎有些倦意,“本王打算在明日晚上,在这皇城之中,设宴犒赏各位。那些个晋军将领愿意投降的,明日的宴会也可以参加。大家散了吧。”
众人闻言,躬身退下,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