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夕颜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抽搐了起来，她看着缘缘，澄澈的眼睛连连眨了好几下，似乎还不敢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将孩子拉到自己的怀里，眼睛睁得极大。

缘缘抱着妈妈的笔直的腿，紧紧地抱着，再重复了一遍：

“妈妈，我想跟爸爸一起住。”

缘缘的声音更大了一些，也是更坚决了一些，而小小的他并不知道，他这样的话就像一根刺刺到了他妈妈的心口之上。

贺夕颜的脸色突然变白，灯光照着她那没有血色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加的虚弱和苍白。她张开了嘴唇，嘴唇微微地有些颤抖。

好久好久她都是木讷的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妈妈……”缘缘看妈妈不回答自己，扯了一下妈妈的衣角。

贺夕颜这才缓缓低下头，看着身旁的孩子，此时一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换换流出，落在了缘缘小肩膀上。

缘缘怔住，猛地缩了一下自己窄窄的肩膀，他看不到妈妈的脸，但是他知道妈妈哭了。

贺夕颜深吸一口气，肺里像是进了空气一样，突然特别难受，而她连连地咳了好几声。

“缘缘……”咳完后，她扶着墙壁缓缓地蹲下了自己的身子，她才做完手术几天，下蹲的动作会让她感觉特别的难受，伤口也会被扯痛。

但是她还是蹲下去了，蹲下去看着她的孩子，她的缘缘。

眼中映着缘缘委屈的小脸。

她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孩子的肩膀上，声音嘶哑，“缘缘，你怎么了？”

缘缘看妈妈还在哭着，心痛不已，他赶紧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擦去妈妈眼角的泪水。

“妈妈，对不起。”缘缘委屈地说道，说完他也是哭了出来。

母子俩抱在一起。

贺夕颜轻拍着缘缘地背，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缘缘，能告诉妈妈为什么吗？”

贺夕颜想不明白，孩子怎么突然地要跟他的爸爸在一起。一年多来，她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自己的孩子，她从来的没有想过有一天孩子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这种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不知所措。

缘缘醒了醒鼻子，哭得眼睛都红肿了。

他看着妈妈，顿了一会儿说道：“妈妈你不要难过，我只是想去陪陪爸爸，爸爸很可怜，他一个人住，家里的佣人都走了，没有人照顾他，也没有人陪他说话。缘缘想回去跟爸爸住在一起，但是缘缘会经常来这里看妈妈的。妈妈，你不要哭好不好？”

缘缘感觉到自己的心好痛啊，他咬着薄唇，看着妈妈满是泪痕的脸。其实他最想的还是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他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可是他知道妈妈不会回到爸爸身边，妈妈很讨厌爸爸，一直都很讨厌。

贺夕颜心口窒息了一般，眼中的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而下。

他没有回答孩子的话，而是撑着墙壁缓缓地站起来，再是牵起缘缘的手，牵着他往三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