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械之事,尔等参与多少?”耿九畴知道真的捅破天了。
“户部绝无参与,丝毫都不曾参与啊!”
孟鉴立刻道:“这些都是孝敬,户部上下最多睁一眼闭一眼而已,都没有直接参与。”
比如,景泰五年,清查浙江,户部明账写着清缴纹银120两,暗账里写着清缴纹银78万两!
钱呢?
不止户部贪了,阁部、太监全都拿了应得的一份。
本来浙江官场应该大地震的。
却因为做了假账,导致浙江上下平安无事。
这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唯独大明不好。
可谁会管大明死活呢?
换口锅照样吃饭。
“孟鉴啊孟鉴,你也是人才啊,在广州打过海盗,在山西查过边储,在湖广总理军饷,你是样样能干啊。”
“怎么会说出如此天真的话啊?”
“户部,掌管天下财货,睁一眼闭一眼,有多少国朝的财货,会消失于无形啊!”
“你是进士出身啊!”
“宣宗皇帝如此爱你?”
“当今皇帝如此信你!”
“你怎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这等不知羞耻的话呢!”
耿九畴嘶吼。
他环视整个户部:“当年本官出京履历地方,就是看不得朝中昏聩当道,朝廷昏庸无道,所以本官才远走地方。”“如今,本官重回中枢,本以为大明豁然一新!”
“原来,都是本官自己骗自己啊!”
“是本官眼瞎!”
“原来,昏聩还是一样的昏聩,只是在本官眼前,遮了一道帘子!”
“天下人都知道,唯独本官这个户部尚书不知道!”
“可笑啊可笑!”
“本官在奉天殿上,大言不惭,向陛下保证,结果才知道,我户部才是最脏的那个!”
耿九畴颓然坐在地上,泪流不止。
孟鉴自知没有活路。
他傻笑几声:“谁不曾年轻过?谁不曾身怀理想,为理想而奋斗过?”
“可是,有理想,你就能不吃不喝吗?”
“你就能没有裙带关系吗?”
“你就能彻底泯灭人情关系吗?”
“不能!”
“耿九畴,本官告诉你,不能!”
孟鉴朝着他嘶吼:“你不贪,家人能填饱肚子吗?出行能讲究排场吗?出行入宅能不打点小厮吗?”
“这些不是钱吗?”
“谁家没个三姑六少,谁家没个草鞋亲?谁家没个不争气的族亲?”
“他来求你谋个职位,你能不应吗?”
“他来求你接济些银子,你能不借吗?”
“他来求你帮衬帮衬,你能不帮吗?”
“这天下,谁能圣人?谁能不求不借不帮不问?能吗?”
孟鉴泪流不止,哭泣着说:“人活在世,谁不需要走个人情啊。”
“好!”
“不说私事。”
“就说公事。”
“你去吏部、刑部、礼部办事,为何别人对你笑脸相迎?为何愿意协助你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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